“空调?”空调是内地的说法,陈至谦知道樊琪一直想要融入这里, 平时用词就随着这里叫“冷气机”。
“上海不是叫空调吗?”樊琪将错就错,她已经习惯了那么多年,这些用语改起来很麻烦, 冷不丁地就搞错了。
现实里只有宛平南路00号逃出来的才会相信穿越, 只要自己不露出大马脚, 这些小细节无关紧要。
“对。”陈至谦关灯躺下。
“晚安。”樊琪说。
“晚安。”陈至谦回她。
樊琪今天一大早出门,拍广告一个动作要摆很多遍,又吃饭应酬, 还背了会儿书, 这不沾上枕头, 就跟猫咪一样的轻微的呼噜声就出来了。
没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一条胳膊压在了陈至谦的身上。
穿着长袖上衣和长裤的陈至谦被这条手臂贴着很难受,不过这还没完,手来了,脚还会远吗?她的脚翘在了他的小腿上。
陈至谦拉开了她的手,用脚踢开她的小腿,这个事他做不出来,他坐起来把她的脚搬开。
再躺下,他头枕着手臂,纵然已经刷过牙,嘴巴里似乎还遗留着盐水鸭的鲜香。
港城这里他上辈子待了这么多年,这个年代在这里买盐焗鸡方便,盐水鸭可不容易。
还有香榧子?他不记得她曾经吃过。另外樊琪吃山核桃是这样吃的吗?樊琪从来嫌麻烦,以前过年的时候,樊家姆妈给她剥了,她来吃。
这东西樊家姆妈只想着女儿爱吃,就塞了进来,他起先还以为她会嫌麻烦不吃。
没想到她抱着袋子,剥了一大把核桃肉塞进嘴里。她的眉眼含笑,吃得很满足的样子,像一只被果实塞满嘴的松鼠。
在陈至谦烦闷地叹气中,樊琪扭着身体,脑袋离开了枕头,感觉脚边有东西蹬腿。
陈至谦听见一个响声,有东西砸到了他的脚上,他坐起来打开灯,樊琪的脑袋已经不在枕头上了,一只脚已经撑到了床尾的墙上,一个帆布包横躺在床尾,里面探出来两本书。
上头一本封面上是英文字“study mnul—pper ”。
他伸手拿起这本书,是证券交易复习手册卷一的英文版,英文版?
内地的英语教育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他们这些大学生刚进大学的时候英语都不好,从早到晚拼命学,也不过如此。自己的英语还是上辈子出来之后,才慢慢上去的。
看着上头用蓝色圆珠笔写的一些注释,字迹十分漂亮。
“没到7年,制度很简单。”
这种注释如果是别人看来是不知所云,但是陈至谦一眼就懂,97年全球股灾,那一场股灾多少财富灰飞烟灭?
他继续往下看,里面划出来的一些条款下,写了一些字符,又打了叉叉,这是说上市公司股东减持股票的规定。这个年代也是还没有进行具体规定,这些都是在大股灾之后,才进行规范的。
这绝对不是樊琪能懂的,哪怕过两三年她都不可能懂那么多。
陈至谦转头看沉沉睡着的人,这不是樊琪,这绝对不是樊琪,所以她是谁?
他把温习手册放进帆布袋,按照刚才自己进房间看到的样子,靠在床尾的墙上。
陈至谦关了灯,黑暗中他辗转难眠。
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把那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樊琪再当成妹妹来看,但是她除了血缘上跟自己不是兄妹,实际上他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一点真的没办法改变。
就算她变成那样,她依然是樊爸樊妈的女儿,是樊珣阿哥的亲妹妹,这点无法改变。
上辈子,樊家一家子不愿接受他帮助,告诉他永远不要再上他们家的门,因为只要看见他,樊妈就会想起惨死的女儿。
自己心里始终对樊家怀有愧疚,因为在艰难的岁月里,谁不想跟他们家撇清关系,樊家能护住他,他太清楚他们付出了多少。一辈子有恩不能报。
这辈子,他回来了,只想把樊琪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然而,现在却出来这么个情况?这个樊琪压根不是樊家的樊琪。
陈至谦记得上辈子,穿越小说是从港城流行开来,伴随着网络的发展大行其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可以确定,他是碰上穿越女了?
他睁着眼,窗打开着,都下半夜了,还能看见外头其他楼稀稀拉拉的灯火,港城的楼和楼之间间距不大,对过楼里人走来走去一清二楚。
陈至谦坐起来拉上了窗,又拉上了窗帘。
樊琪被热醒了,一摸脖子,一手汗。下半夜怎么就突然热起来了呢?
她爬起来开灯,一看窗关上了,窗帘拉上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盘腿坐在床上,盯着身上穿得严丝合缝的陈至谦,他不会真的不热,还怕冷吧?这身体有多虚啊?
心随手动,她伸手探到他的脑门上,摸到了一把汗,嫌弃地往蹭在他袖子上。
“你干嘛呢?”陈至谦压根没有睡着。
“你汗都出成这样子了,穿着长袖长裤,还关窗?要是在上海,是不是该送你到宛平南路00号看看了?”被热醒的樊琪,恼火着呢!可不管什么二十七刀,她虽然扎不下去刀子,她可以二十七锤捶死他,经病!
“房子和房子之间间距小,很容易被偷窥的。”陈至谦跟她说。
樊琪眨巴眼睛:“那不是关了灯吗?对面看不出来的呀!你不热吗?”
“养成开窗习惯了,你能保证一直关灯再开窗?”
这貌似也对哦!
“开空调啊!”陈至谦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