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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逗你的,我确实思索了许久。」
「你这傢伙。」
两人随意谈天,有时沉默下来,索性就着晚风享受静謐。
脑海中恍然忆起了过去,在组织里经歷的艰苦训练,执行险峻任务的种种……我心底有一泽深潭,随着一次次夺走他人性命,那深潭被鲜血染得越发混浊,有股不堪言状的东西堵塞于胸前。可自与她相遇后,那污浊水潭,却逐渐变得清澈,多年来沉寂于水底的某种东西,也渐渐浮上水面。我还不明白究竟是为甚么,只道是未曾离开杀伐世界那么长的时间过罢了。
「哎,回去罢,这瓦片躺的腰都疼了。」
「叫你活该!」
在京城待了两日,偶然却听闻汉王驾崩的消息,据说是遭人刺杀,当即身亡。消息一传出,搞得城中人心惶惶。莫非是组织派人干的?可会任之家又为何要策反?虽未获证实,可我几年间执行任务,也猜出这组织上头,多少与朝廷有所牵扯。无论如何,我心道事有蹊蹺,可若去探究,恐怕会捲入其中。我没向她解释,仅是随口诌了个理由,向她提议尽早离开京城,远离长安这儿,远离组织的事,越远越好。所幸她也没多追究,同我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出了城。
接着数个月行旅,最终我在益州城郊外发现一处群山环绕的湖泊,我挺中意那静僻地方,她便央人盖了个屋子,两人在此闲居度日,偶尔栽植些作物,或至城里添购些东西。
「在厅子这儿睡,当心身子凉着了。」
「唔……要不……抱我去房里罢?」
「你呀,欸……。」
她待我甚好,既便是我随口提起的要求,也经常宠着我的任性。
「待在家里好生休息,别乱跑。」
「别说的我似个孩儿一般!咳、咳……。」
「别逞强啦,老实给我躺好行不?」
她稍嫌强硬的态度,许是曾身为一国君王的霸气,可她嘴里说着的,却总是充满关心的话语,我明白,那是她独有的温柔。
唯有在她身边,我才得放下于刺客组织的那段过往,毋须再面对那些将死之人的丑陋;毋须再战战兢兢的踏着随时将破裂的冰层。唯有在这儿,我才可作为凡人,自在的活着。
传说中的长生灵药,服下后得以长生不老,起初我煞是不信,可随着岁月流逝,两年、三年,五年过去,我俩容貌当真毫无改变。倘若不会老去,莫不是能同她在此度过一生?过去的我,怀着随时丧命的觉悟,过一日是一日,根本未曾想像能过上安稳日子,更何况是数十数百年的遥远未来。
然而如梦般的日子,迟早得从梦中清醒。
某日在市街遇上了莫名而来的暗箭袭击,我明白那是组织的警告,没想到即便已过去五年,他们终究还是追来了。
瞒着她独自来到街上试探,总算逮着了藏于暗处的刺客,许是我这些年来过于安逸,身手明显变差了些,几番交锋之后,好不容易制伏了对方,他警告我,组织对于叛逃者是不会善罢干休,即便杀了他,组织也会再派人来讨伐的。我担心会连累了她,踌躇着是否该向她明说,可与组织有所牵扯绝无好事。
「介儿,过往那些痛苦若是让你难受,愿你只管记着,现下有我同你一块。」于她温暖怀中,她的话语和承诺,一次次的给予我救赎,却也让我陷入纠结。
「阿尝……倘若我……。」
「嗯?」
「不,没甚么,你先歇去罢,我待会儿就去。」
几日下来,她恐怕已觉察我的异样,我伏于案前,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将一枚珠状的麻药含住,趁着与她相依之际餵入了她口中。
「介儿,这……?」
我贪恋地吻上她的唇,为了将她的一切烙印于我心头,也是我最后的挣扎。见麻药开始生效,她身子已无法动弹,那双哀伤的目光,让我胸口一阵沉痛,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哪怕再待上一刻就要反悔,我只得铁了心赶忙离去。
永别了……阿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