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可否向大哥打听点事儿??
?当然,姑娘有何疑问??见他待客倒是殷切,我礼貌的微微笑问道:?您这般尽数上等之货,着实令在下开了眼界,敢请问这货品来歷和典故??
?唉呦!姑娘这可内行,我这儿虽是破店子,货品可都如小哥所言般万中选一呀!?摊贩大哥似是对自家货品足有信心,听我这一问来歷,眼霎时光亮了许多,接着兴高采烈道:?姑娘可听闻过楼兰这名?这些木雕,可都是自那西域古楼兰带回来的,绝不打誑!?
东汉班孟坚曾于汉书西域传里记载道:「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四万四千一百。?
楼兰原是个强盛繁华的西域小国,然早在几朝前便突然消失,百年前曾与中原汉朝有密切互动,却因杀害汉朝使节,昭帝大怒下愤而出兵攻城,将其收纳疆地。
虽说不可轻信他人,但我并不认为他在扯谎,许是那雕刻的精緻足以令我信服。
望着眼前的木雕,心底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使我有些浮躁,彷彿是对那些雕塑品有着长年累月的执着一般。
?呀!有贼啊!?正当我苦恼于那莫名的烦闷时,对边不远处传来了摊贩妇人的叫喊声。
?清泉姑娘!?我目视挺好,身手也算得上灵活,听闻有人需得帮助,便不假思索地奔上前去,轻巧地穿过拥挤人流,不消多时便揪住了那贼。
「混帐!」然那贼人奋力挣脱,还随手揣了名女童作为人质,锋利匕首狠狠抵住她白皙稚嫩的脖颈,吓得她虽是汪汪泪眼却不敢作声。
?滚!否则杀了这丫头。?我一时不敢妄做行动,一旁人群各个惧怕的私语起来,恍惚间还听得那女童娘亲的哭喊。
系在后背的剑身过长,若是率性抽剑,那贼必不会视若无睹,可我身上似又无配戴匕首之类适于近身攻击的武器,现下场面可僵持在那。
?哎呀!清泉姑娘!你在那危险,赶紧回来罢!?被我拋下的何暮终于赶来,见如此紧张情势,他满脸吃惊的喊我回去。
?给老子让开!滚一边去!?那粗壮男贼眼兇恶的睚眥一旁围观人群,眾人惊惶地让出一条通路。
?喂!把人留下!?眼见他欲扯着作为人质的女童遁逃而去,我心道不可,一股脑便连忙喊住了他。
群眾的窃语声再度吵杂,许是方才的叫喊惹来诧异目光,我被他们盯的很不自在,馀光瞥见一旁的何暮,早已吓得张着嘴东张西望,我一边走近那贼人,试图安抚道:?且慢,大哥有事好说。?
?他娘的!别过来!吾可要宰了这……哇!?他话才说着一半,忽地一颗碎石子飞来,精准砸落他手中匕首,我揣着机会,立马飞身上前将他制伏,惹的旁观人群又是一片惊呼。
?清泉姑娘!?见情势一转,何暮赶紧上前来关切,而女童的娘亲也焦心的奔来紧抱住她。
我抽出了系在那贼腰上的黑巾布裹,里头果然装了不少值钱宝物,我将布裹还予急切的摊贩老闆,谁知他目中似是无半点感谢,隻手抢过布裹就走,还一个命地擦着里头的金银瓷器,我只得无奈的苦笑。
「现下该如何是好?」我将那贼人压伏于地,见他右臂上头有着似龙又似蛇的赤红色印记,不知象徵着甚么,我正好的瞧着时,便闻一旁何暮慌张问,我才接着道:?你要就此金盆洗手离开,还是我将你交予乡官里正行律法途径??
然那男子乱吼了几声,不断挣扎着,若非我反应及时,这力道之大可要将我推个老远,出于一时大意,他张着大掌直朝我脸面抓来,我连忙闪过,反身扣牢他的双臂,将他重新制伏于地。
?啊啊啊!疼!他娘的!死丫头下手轻些可好?!?他疼的大喊着向我求饶,可那口气却相当狂妄,不甘示弱地挣扎着,出于一点儿不悦,我刻意加重了些力道。
?行了!行了!吾离开便罢!别给废了吾这餬口的双手!?虽说本就没要伤他的意思,但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力道似是有些过头,便心怀歉意的将他放了。
见他仓皇奔离屯市,场面才渐而和缓下来,霎时又恢復了嘈杂。
?姑娘好身手!?
?姑娘方才那番身手实在帅气呀!?
?感谢姑娘出手相救,这恩德可不知如何报答,孩儿啊,还不赶紧向大人答谢救命之恩!?
不少人好的纷纷围了过来,莫不是夸讚我身手一番,便是向我感谢讨伐那贼人的小贩,而女童的娘亲也拉着她前来答谢。
?举手之劳,不足掛齿,切莫留心。?我一时不知如何打发他们,只得带着微笑推搪应付。
?大姐姐好帅气呀,可这……为甚么要遮住脸呢??那带着几分娃儿音的女童,彷彿方才的事儿都未曾发生过的,将好目光投于我遮去半边脸的丝巾。
?这……啊……!?不料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似是刚才缠斗时被那贼弄得有些松脱,经那风一吹,绣着鲜红石榴花的白丝质巾,也如叶儿一般随风飘落。
?哇!!!!怪……怪物!是怪物啊!!!?
瞧见我容顏的人群,原是呆愣在那,直至有个妇人吓得惊呼,眾人便似瞧见甚么鬼怪般惊逃而散,甚至连那名女童也为突然的骚动给吓得大哭起来,她的娘亲更是脸色骤变,面上充斥着慄然惧色,随即拖着女童奔逃离去。
而何暮虽没跑开,却也是满脸吃惊地张大了嘴,呆愣愣地望着我。
果然……是怪物么?
在那清澈如镜的水面,我已然瞧见自己在丝巾遮掩下的面容,当下尚是讶异,也明白为何自己要这般掩藏,我那露出的右目,是青蓝如琉璃透澈的瞳眸,而左目却是绽着鲜烈的灿红,彷彿鲜血翻动、腾涌而出,如此一青一赤,本就不大寻常,偏生那赤红左目,没有丝毫的白,而是盈满了血色,只隐隐在中间窥得见被鲜红吞噬的青色瞳仁。
赶紧离开罢。
见两旁人流早已散至不知何处,我默默拾起被风吹落于地,那绣着如我左目般鲜红欲滴石榴花的丝巾。
?嗯………??抬头一看,就见前方佇着个瞧来少我些岁数的女子,她面上也怀着副诧异,却只是站在原处愣愣地望着我,但那情倒不似恐惧,反而混有股甚么特别的情绪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