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爸爸说,他会回来,然后,他一直在外面贪玩,都不回家!”
“呜呜呜呜,医生伯伯说,爷爷累了,只有休息好,就会回来,可是,爷爷一直没回来!”
“呜呜呜呜,妈妈和胖叔叔坐车车离开,也不肯回家,你们都贪玩,都不喜欢我和姐姐!”
陈小南的小肉手,紧紧抱住陈北生的脖子,一个个亲人的离去,给小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没有安全感,只想抓住眼前这个对他和姐姐很重要的叔叔。
“乖,叔叔会回来,叔叔还会给你们买玩具。”陈北生抱住侄子轻哄,眉眼里耐心十足。
轻柔拍小小的背部,小声开导,注意到陈小南哭声渐渐小了些,情绪平稳不少,他掏出手帕,仔细给侄子擦脸。
张钰青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
见旁边的陈小起两只小手无意识相互抓紧,松开,又抓紧,松开。
娃娃头有点儿凌乱,一向注意仪容仪表的小姑娘也忘记整理,一丝了然出现在张钰青眼底,她抱走肉团子陈小南,不停摇晃哄他。
接着,用眼示意陈北生哄哄小丫头。
陈北生招手,陈小起便拘谨上前,双手一直不停相互交握,小手手被她抓成惨白色。
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掌,慢慢帮她理顺了油光水亮的娃娃头,用小夹子给她卡住碎“小起,叔叔骗过你吗?”
那好似清风拂面般的温柔语气,让陈小起陡然一阵鼻酸,她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很厉害的大人:“没有……”
“那你相信我吗?”
“相信,叔叔会回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爸爸、妈妈、爷爷都说过会回来,最后他们都撒谎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这些大人,一个一个消失不见,丢下了她和弟弟,大概是不喜欢她和弟弟,所以抛弃时,一点都不伤心。
但是,她和弟弟会伤心,很难过、很难过,晚上会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做梦都会梦见他们,哭求他们别离开。
陈北生认真点头:“这儿才是叔叔的家,叔叔只去天北市的总厂出差七天,对了,那里有小起的姑姑和姑父,还有一个小表弟,已经在催我赶紧过去,把礼物带回来。”
“小起,你不要害怕,遇到了什么事,告诉钰青阿姨,被欺负了,也要说,叔叔回来后,帮你去报仇。你和弟弟在家,每天数天数好不好?七天!”
陈小起觉得可以相信,不过还是有点儿心慌,听到叔叔要帮自己“报仇”,忍不住抿嘴傻乐:“好。”
安抚了两个孩子,陈北生上车前,看了一眼张钰青,冷风呜呜吹,吹动了帅气的黑呢子大衣,他站得有些久,俊朗眉目是完全的信任。
张钰青挥一挥手:“去吧,别误了火车。”
陈北生点头:“好!”弯腰准备坐进车内。
一只白皙小手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陈北生温雅的脸上闪现一抹错愕。
扭头,那熟悉的玉兰花香在四周飘散,身边那娇小的人踮起脚尖,极速而来,覆在他耳边嘀咕:“注意王常福,调查他去见了谁!”
“……”太过亲密的靠近,借位的缘故,看上去像临别时的亲吻。
车内的王常福心情变得不太好,想到已经被定罪,羁押进看守所的女儿,他冷哼了一声。
王常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刘朋说:“这个乡下丫头,心机了得,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刘朋盯着车窗,暧昧啧啧几声,咕哝:“对,否则姐夫也能用对付吴鸣那招,对付陈北生。”
王常福眼底爬满了阴霾,打算再忍一忍。
“去吧!”张钰青对愣头青笑道。
陈北生一张白俊的脸,看不出情绪,又看了看张钰青,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底异样亮光,他点点头,坐进车内。
小轿车驶出第九厂,后面响起了陈小南的哇哇大哭声,陈北生频频回头看,瞧见钰青抱着小团子,在原地转圈圈,小侄女也紧紧抓住钰青的衣摆,哄着弟弟。
不知道钰青说了什么,娃儿们原本都挂着泪,下一瞬,破涕为笑,两个娃被塞入单车的座椅,钰青骑上单车,一边和两个摇头晃脑的娃,唱儿歌,一边高高兴兴离开。
陈北生的心,一下子跟着变轻快不少。
真厉害,她一直都有让自己和周边人变快乐的能力!
……
玩具总厂在天北市,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第二天到达时,不过早上七点。
天蒙蒙亮,外面雾气重,灰茫茫一片,能见度低,总厂会派车来接,但是火车提前半个小时到站,他们就只能在出站口等。
刘朋的脸冻得麻木,嘴角抽搐:“真他大爷的冷!”
陈北生:“我说过,要带厚衣服。”
王常福摸了摸自己的薄袄子:“失算了!”又看了看行李箱,里面可没有一件衣服!
得,待会儿去百货商店买吧。
外面寒风呼啸,脑门上的头发,都吹飞,王常福和刘朋在零下八度的天北市,只穿一件薄棉袄,冻得直打哆嗦,冒鼻涕泡。
这一南一北两个城市,气温相差悬殊,万辰市昨天升温,高达十八度,而天北市却突然降温,只有零下八度,薄袄子完全不顶用,感觉哪都透风,直往脖子里灌,像冰碴子贴着皮肤,冻得刺骨的疼。
陈北生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了解这边的气候,下车就把厚厚的军绿色大衣披上。
而王常福上次来总厂学习,还是五年前的夏天,当时两个城市都穿薄衬衣就行,压根没时间体会到冬天这种截然不同的冷。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