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很快,秦七弦做出了选择。
核桃舟逃离了灾厄秘境,却又好像没有逃离。
此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想起那些被抛下的人,匣中山、秦池、千翠紫藤……
总有人以为时间会磨平一切伤痕,却没想过?,有些伤口,一生都无法愈合。
修士是会有心魔的。
而那一切,在梦里,都成了她?的心魔,她一次一次地回到那一天,反复地选择不同的人。
不管选谁,最终都是一样的结果。
“小师叔,你怎么不带走我?明明回来很可能会死?,我回来了,结果你呢……”
“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既然要抛下我们,藏剑秘境的时?候,为何要带着我们求生?种下希望的种子,又亲手拔掉它?”
在涂檀编织的梦里,秦七弦最终的结局是心魔缠身,突破失败,郁郁而终。
她以前是脸部僵硬,笑起来会痛,一笑就很吓人。
在逃离渡川之后,她?再也没笑过?。
临死?前,鲜血将核桃舟染成了红色。
……
一场梦境,让涂檀消耗极大,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上的……
他与黑云辛苦造梦,妹夫在旁边安抚师妹的元。偏偏他坐得端正,仿佛做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连他偶尔瞥过去一眼,妹夫都面不改色。
他们念交融时?,涂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飘出了那件绣云的小衣,那个被保存得完好的蒲团,它们就像挂满肥美饵食的鱼钩似的在他面前晃。
而它就是那条晕乎乎想要咬钩的鱼。
他不得不道:“妹夫,我先回去休息了。”回去了,先泡个冷水澡,最好,找个寒泉冻一冻,否则,他都怀疑自己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师父的小楼。
东池宴没看他,淡淡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走?”
涂檀点点头,“嗯。”
东池宴没继续劝,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轻揉眉心,原本手指所触的地方完好无损,没过?多久,那里的皮肤就开始溃烂,他的指尖,也有了血痕。
东池宴定定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自言自语:“我到底,是不是天血妖?”
即便他替她做出选择逃离,她?也会不开心,还得,一直被妖腐之气折磨。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到时?候,她不会抛下谁,谁也不用?走。
东池宴头又疼起来了。
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像是无数剑光将迷雾斩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冰山一角。
“天血妖,我们怎么杀得死天血妖!”
旁人四散奔逃,他与同伴持剑挡在众人身前。
剑光如虹,斩天裂地。
鲜血喷涌如注,他被溅了满身的血。
那些血跟人修的不一样,是冰凉、阴寒的,森冷的寒意迅速刺破皮肤,钻入他的血肉里。
浑身血液被寒意冰封,古怪的流水声,就好似雪山上积雪融化时往外流淌的冰泉,而咔擦咔擦的声音,就是不断裂开的冰。
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戾气陡然充斥了整个识海。
在意识不清时?,他看到了一黑一白两朵花,花开在他后背上,白花盛放到极致即将走向衰败,黑花却只?是一个小花苞。
被斩成两断的天血妖魔还未死绝,面露惊诧:“朝暮,你竟,也是妖魔!原来如此……”
“孩子,我的血,唤醒了你的血啊。”天血妖魔陨落,它死?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他听到无数熟悉的声音在惊呼、嘶吼,“妖魔,天啊,他是妖魔!”
“噗”的一声响。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拼尽全力护在身后的人,冲他拔了刀。
鲜血飞溅,然而,他却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流出的血是红色,又逐渐变得浅淡,他的身体,好似要在太阳底下融化了一样。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本能无法继续压制,只?想疯狂反抗,发泄。手中的利刃翻转,斩向身后那些人。
旧伤未愈,身上不断增添新伤。
他伤得越来越重……
元里,黑暗逐渐降临。
更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