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太后垂帘听政,靠的是孝字大义。皇帝为幼主,为母者垂帘听政,暂摄国政,没有什么可指摘的理由。但皇后到底差了一些。
“璋儿也不长进。”
“臣妾就算是想要让权给他,他也接不住。前几日,璋儿和臣妾吵了一架,说他想要亲政……璋儿十六岁了……”
“一旦璋儿亲政,必定会改元换朝。”
“这样,岂不就是说陛下你驾崩了……”
“陛下……”
赵芸娘伏地,痛哭不止。
摄政……
儿子怨她管的太多,百官憎她牝鸡司晨。
朝堂逼她,亲子逼她,她落得世间皆敌了。而她,想的只是守好徐行留下来的家业,不使其在她有生之年丧亡。
她不是不想将江山交到徐璋手中,而是徐璋还未成大器。根本算计不过徐姓藩王和这满朝的臣子。而且徐璋亲政,就意味着徐行“驾崩”,到时候这些外人将再无忌惮,天子失国可能就在这短短一瞬之间。
有徐行这天德帝在,徐姓藩王为羽翼,满朝文武皆忠臣。
但天德帝一死后,难说!
“娘娘……”
“悲恸伤身。”
“娘娘身系社稷,不可有损凤体。”
一旁的秀兰见赵芸娘伤心欲绝,连忙上前扶住赵芸娘,开始了劝说。
秀兰知道,令赵芸娘心痛的不是百官紧逼,而是徐璋的不知事。
这花花江山,赵芸娘一个妇人还能夺了去?
徐璋为赵芸娘独子,又是天德帝的独子。只要徐璋安分守己,时日一到,这皇帝之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到徐璋手上。
可徐璋这一逼迫,就大大伤了赵芸娘这当娘的心了。
“秀兰,本宫知道。”
赵芸娘揩干清泪,叹息一声道:“此般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娘娘切勿如此说……”
秀兰连忙欠身一礼,“娘娘也是人,在外辛劳,回到家后,自然会对陛下哭诉。娘娘的懦弱,是对陛下一个人的,而不是对秀兰的。”
在宫中多年,秀兰这个仆妇也学会了嘴甜。
“此话有理。”
赵芸娘螓首微点,赞同了秀兰的说辞。
接着,她叮嘱道:“太子若向你打听一些消息,你切记不可对他说。他在东宫结交了不少学士,这些人虽说都是有才华之人,可太子到底心性不如他父皇太多,难以御下,相反还会让这些学士诱导,去做错事。”
陪在徐行数年,赵芸娘也学了一些徐行的处事手段。
知道评判官员仅靠忠奸善恶去评判,太过狭隘。固然有的官员更倾向于忠臣或者奸臣,可只要懂得御下之道,这奸臣亦能是忠臣……
故此,她没着急裁撤太子徐璋东宫的群臣,而是只叮嘱了秀兰几句话,让宫中的事不至于泄密。
“处事井井有条。”
“芸娘,我选你为国后,没选错!”
站在梁上的徐行闻言,跃步而下,出口赞了一句。他在离开外城前往皇宫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和赵芸娘碰面,而是先打探了一些宫中消息。
在得知赵芸娘准备前往长生殿为他祈福的时候。
他就站在这梁上,等待赵芸娘前来。
赵芸娘所言的每一句话,都入了他的耳中。
包括对太子徐璋的处置……
倘若裁撤东宫班底,就证明赵芸娘这个皇后是真有野心把持朝政。而不裁撤东宫班底,那么证明赵芸娘只是代徐行、徐璋暂掌朝权,待时机成熟后,就可将权力还给徐行、徐璋。
话音落下。
赵芸娘和秀兰先是一惊,然后着急下拜,叩见皇帝。
“陛下,您……”
“您怎么在此地?”
赵芸娘施礼后,粉脸多了一些羞红。
吐露心事,恰好被徐行听到,她再是历经风雨,宠辱不惊,此刻也是难堪的紧。不过她到底是徐行的内人,稍稍羞涩片刻,也就面色如常了。
“仙道有所小成,所以回凡俗看看亲人。”
徐行没有瞒着赵芸娘,说了实话。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