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打听好了,味经书院常年招收外界的求学士子,来往不拒。
当然,味经书院不是什么人都收。
收的都是士子。
士,什么叫士,有功名的人,才能叫士。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
只要实学知识扎实,过了书院的考核,书院亦会收取。
毕竟专精于实学的书生,科场大多都不得意。
有了一件长衫傍身,尽管徐行这一世肤色有些泛黑,长相也像穷苦人家,但过往的书生、斋夫、教习也没拦他,任他进入书院。
跨过刷着桐油的大门,从临近照壁的走廊绕了过去。
一过照壁,就见眼前出现了两座扶轮门。
左边门上悬挂“日新”,右侧门悬挂“时敏”。
打听过味经书院虚实的徐行知道,这“日新”、“时敏”各代表一斋,为日新斋、时敏斋。
此分斋法源自宋胡暧的分斋教学法。
日新、时敏两斋都教导实学。
只不过这两斋亦有区别,日新斋除了教导实学之外,还教习一部分八股制艺方面的知识。
在光绪二十四年,于诱人能在秦省贡院中考得岁试第一,与味经书院教习八股制艺也是分不开的。
“进日新斋,还是时敏斋……”
徐行迟疑不定。
进入时敏斋专学实学知识,对他来说是游刃有余。
而入日新斋,就要分出心,去学八股制艺。
“进日新斋!”
他很快下定决心,迈步入了日新斋。
逊清还有十多年的社稷江山,维新变法科举改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想要改变命格,就要篡夺高位。
而八股科举,无疑是人生的一条捷径,不可等闲轻视之。
“你是?”
见一个陌生士子步入耳房,在屋内坐在书桌后、直背靠椅上的王教习,不禁皱了皱眉。
味经书院的士子大概两百有余,每一个士子的面容他都熟记于心。
而徐行,偏偏是陌生的。
不过他说话很斯文,不至于让人生出反感之心。
第7章、命改了
“后进末学徐行……”
“想入味经书院求学,还望前辈允之。”
一入耳房,徐行亦不怯场,文绉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读书人都有文脉,比如在什么私塾发蒙,读了什么经书,哪本经书是治经,于哪一年县试、府试、院试中科举,有没有中榜,是否有功名在身,被哪位先生教授过……
这些都是入书院必问的问题,环环相扣。
士人的圈子都很小,尤其是同乡。
稍大一点地方,有资格教授私塾的先生,大抵都是秀才出身。而一个秀才,一个县里也才一百多人。有的县文教不行,可能连一百个秀才都不会有。
至于往上的举人、进士那就更少了。
同乡的,没见过,也听过。
这些东西乱编的话……一者徐行不会,二者容易出纰漏。
但他也怕王教习一上来就问他师承脉络,所以他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下意识让王教习忽视问他师承的事。
毕竟学问不会无源而来。
师承脉络的事,很少人作伪,只是入书院就读填名册的必备环节。
王教习如徐行所料,在心理暗示下,下意识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他打量了徐行一眼,斟酌了一番用词,“可有功名在身?没有的话……唔……这是一些格致学、算学的试题,你答一下。”
若有功名傍身,徐行开场白就不是刚才那一番话了。
只要递交了证明身份的文牒后,就能直接入住书院求学。
其外,徐行虽穿着长衫,可这不是秀才的襕衫,也没有在腰间系绅带。仅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徐行就不像是个有功名的士子。
但询问有无功名是惯例,王教习也不差说这几句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