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掌心刚刚接触到石壁的时候,原先还看起来没有任何端倪的墙壁顿时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那样,甚至是从起内部传来了某种令人觉得牙酸的隆隆的响动。
随后,石壁朝着两侧推开去,露出了其后的那一条幽深的、蜿蜒向下的幽深隧道,看上去像是一张可怖的巨口,正在暗中窥伺着要择人而噬。
姜绮顺着那隧道走了下去。
***
很难想象,在这隶属于白昼和族的天空之城当中,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光根本照射不到的隐匿之地,仿佛是光之下的过于深沉和厚重的漆黑暗影。
那是比任何的一切都要来的更暗沉的漆黑,恍惚会让姜绮联想到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所身处的那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深渊。
她并没有用魔法亦或者是其他的手段作为照明,黑暗当中唯有一双黄金色的眼瞳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足够她看清脚下的路。
姜绮沿着这一条长长的通道走了很久很久,就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快要走穿整座天空之城的时候,这通道眼看着终于到了尽头。眼前的一切都骤然明亮了起来,甚至是明亮的有些过分——
姜绮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挡了挡,然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那是一座巨大的祭坛。
这祭坛深埋于地下,姜绮甚至疑心这里已经是整座天空之城的最底层,是将天空之城支撑起来的“基底”。祭坛的规模无比的宏大,至少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几乎要让姜绮产生这祭坛说不定就遍布了整座天空之城的之下方的错觉。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则是在这祭坛的正中央。那里是无数的魔法阵所交汇的地方,而之前从通道里面消失的几位族都在这里。
他们围拢着站成了一圈,而那被他们围绕在中央的……
姜绮在看清那是个什么之后,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具棺材。
华美的,拥有着无比精致的装饰的棺材,在棺材的外侧全部都雕刻的有看上去便显得华贵非常的纹路,是一种无言的庄重与肃穆。
而眼下,沙利叶正伸出手来,推开那棺材的盖子,于是露出了其中所被收敛着的、那一具被永远都不会开败的白百合所簇拥起来的青年。
青年双目阖拢,双手交叠平置在小腹上,淡金色的长发散落的披在身侧,看上去像是一匹阳光,又或者是用成色最好的黄金抽成丝之后织成的布。
尽管是闭着眼,尽管并不会有任何的动作和表情,但是只消得在看到这个青年的一眼,你就会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合该是明。
因为从青年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极为浓郁的性。不需要任何人来代为解释和证明,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你自然便能够异的领会到这当中的道理。
而在最初的那一眼为对方的容光和气质所慑之后,当回过来,便能够意识到更多的不对。
——那是插在青年胸口的一把匕首。
用纯金打造,其上镶嵌着华贵的珠宝,在匕首的刀刃上则是用秘银绘制着繁复的魔纹。
这一把匕首洞穿了心脏,同时也将青年死死的钉在这棺材当中,以这样的方式将他封印和囚困在这里。
姜绮对那个青年并不陌生 ,因为那正是她在【回棘之廊】当中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的,萨缪尔的脸。
是不会死亡的,即便是被这样残忍的洞穿心脏也是同样。
那棺材的设计极为特殊,因为能够看到,有金色的血液不断的从伤口处流淌了出来——但是这些血液可是一点也没有“浪费”,全部都沿着棺材内特殊设计出来的凹槽,被引导着朝着旁边的一侧流去。
棺材的底座同整座祭坛上环环嵌套的魔法阵连通,而被收集的、属于的金色的血液便仅此流入了魔法阵的内部,有如动力的能源一般支持着这不知用途的魔法阵的运转。
即便是姜绮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难掩眼当中的惊讶,更何况是那一对六翼的双子。
“这是……?”虽然在见到青年的第一时间,苏里尔的心头其实便已经浮现出来了一个答案,可是那个答案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
“是明啊。”多萝西摇晃着自己手中的天秤,那一双苍蓝有如晴空的眼瞳当中无悲无喜,“这就是我们所侍奉的明,天空当中永恒不落的太阳。”
“可是?”塞薇娅拉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唇,面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一把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的匕首,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很好的组织语言。
然后这一对兄妹发现,四位大祭司长不知何时都在转头注视着他们。那目光分明是平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却又像是蕴含着某种另外的恐怖。
如果不注意,出现了什么纰漏而让几位大祭司长觉得“不满意”的话,他们一定会在这里被杀死。
双子悄悄的牵住了对方的手,心头无端的冒出这样的预感来。
沙利叶突然“噗嗤”一笑。
“啊呀……好了好了,都那么严肃干什么?”这位花之城的大祭司长面上带着轻柔的笑容,“你们吓到我们的新人了。”
“来。”他朝着双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的更近一些,来到那一具棺材的旁边,“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故事。”
双子踌躇半晌,还是靠拢过去。
分明沙利叶是在笑的,然而他们却并不敢忤逆对方的话语。那是某种在求生的本能下被驱使的直觉,或许这位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最好说话不过的大祭司长,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赞誉恩,感谢主赐。”他说,“我等一族是建立在的骨血之上,方才有了今日的荣光。”
四位大祭司长都庄重的朝着中央的棺材跪了下去,而双子不知所措,也跟着学了他们的举动。
沙利叶膝行上前,握住了那把匕首,轻轻的转动了片刻之后,将其从之躯的胸膛当中抽了出来。金色的血液沾湿了他的手,而沙利叶仿佛对此没有任何的察觉一样,只是挂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握着那匕首稍微的动作了什么。
随后,他将那一把匕首顺着原本的伤口重新插了回去,向着双子摊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上,躺着两片薄如蝉翼的肉。
其实那与其说是肉,倒不是若是艺术品了。薄到近乎于透明,泛着淡淡的金色的光泽,看上去有如宝石一般的美丽和炫目。
姜绮捂住了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