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也跟着拨过来,成了她的贴身丫鬟。虽不对外声张,但阖府上下无人不晓,阿娇是个魅惑主子,爬床上位的贱妾。
起初听到旁人骂她“狐狸精”“祸水”,对她指指点点,阿娇还会委屈,会伤心。
可转念一想,她已是低贱到泥沼里的一棵草,还指望自己能变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么?
后来又听人说,沈禹州尚未娶妻,便先纳妾,往后怕是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敢轻易嫁过来,皆认为他能作此决定,应是爱惨了这位身娇体弱的貌美丫头。
爱不爱的,阿娇都是一笑置之。
沈禹州图她这张脸,她图一份安定,也算各取所需,他来,她伺候着,他不来,阿娇也乐得自在。
惬意了月余,她的身子骨一天天好起来,每日闲暇便倚在此处看风景。
角楼看似偏僻,却视野极佳,能将沈府门前的街道收入眼中。
阿娇看着看着,一道熟悉的背影闯入眼帘。
沈禹州负手而立,正同几个锦衣卫交谈什么,似乎察觉有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回眸去看。
第3章 蜜中砒
有大少夫人的消息了!
少女雪衣墨发,容色绝俗,轻倚着美人靠,远眺时,杏眸含情,尽是娇柔婉转的媚意。
时隔一月,再对望,彼此心中俱是一跳。
沈禹州喉头微动,一时竟形容不出浮上心头的古怪情愫。
程英兀自说了好半天,才发现他压根没在听,“大人,大人?”
沈禹州轻咳一声,稍稍侧身挡住视线,“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暂且不走了,过两日再动身。”
程英愕然:“上回不是说……”他分明记得,上回大人说寿宴结束后便走,后来不知怎的,又推迟一月,眼下怎么又要过两日?
“废什么话?”
程英:“……”
阿娇不知沈禹州临时改了行程——当然,他原打算今日离府一事她也是不知情的。
晚膳时分,阿娇正准备与春桃简单吃点,杨姑姑带人登上角楼,布了一大桌菜肴,“公子晚些要来用膳,吩咐奴婢前来知会一声。”
阿娇还在愣,春桃已经欢欢喜喜腾出位置,朝她挤眉弄眼,语气暧.昧:“那奴婢先去备水!”
杨姑姑色不改,略一颔首便告辞,乌泱泱一帮人退出房间后,屋子里只剩阿娇自己。
一听沈禹州要来,她不免回想起捉奸在床时的局促慌张,以及事后在宗祠跪着遭受拷问的煎熬,脸上血色便褪了大半。
沈禹州推门进来时,便见原本气色尚佳的美人又病歪歪起来,不自觉放软声音,“好些了吗?”
阿娇屈膝福身,心口不一:“好多了。”恭敬礼貌得有些陌生。
两人相对而坐,半晌无言。
“用膳吧。”
许是伺候惯了,一说用膳,阿娇下意识夹好菜,放至沈禹州跟前的玉碟里。
虽说是妾,也与奴婢无甚区别,身为玩物,总归是要把主子伺候开心。阿娇内心麻木地想。
沈禹州并未察觉出异样,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温柔小意,期间竟浅酌了半杯小酒,不出所料,立时红了脸。
将人扶到床榻上时,阿娇甚至邪恶的想,这个时候打他一顿出气,他是不是会毫无还手之力?
阿娇心里多少还有怨气,不知不觉真的攥紧了拳。
沈禹州此刻有些迷糊,眼前数个重影摇晃,但诡异的是,他竟读懂阿娇一瞬的表情,皱了皱眉,“又在想什么?”
阿娇毫无被识破的尴尬,柔声道:“在想附近守卫是否森严。”低眉顺眼的姿态信手拈来,端的是柔顺可人。
沈禹州一时琢磨不透话中深意,坦诚道:“守卫一般,不过……护你应当是绰绰有余了。”说话时,色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
自打出事后,沈禹州又换了拨人,单是在角楼附近巡逻的锦衣卫便有十数人,日夜交替,不留空档。
是保护,亦是监视。
阿娇正为他宽衣,手下微顿,方才发散出去的胡思乱想尽数收回,“……谢公子挂念。”
低低软软的声音,落在沈禹州耳中,又轻又撩,他忽然坐起,反将少女压在身下,漆黑的双眸浸着星光,似乎含了别样的情绪。
与往常看阿娇时的眼,略有差别。
不过阿娇已无暇顾及他眼里有什么,目光开始飘忽转向窗外。薄唇将将擦过她饱满红润的唇时,沈禹州才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微微张开唇,短暂而报复性地咬了她一下。
阿娇吃痛,柳眉微蹙,便听男人在她颈窝处低语:“我不喜欢勉强。”沈禹州撑起上半身,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眼见他要离开,阿娇无声叹息,飞快勾住他的尾指,柔软滑腻的身子便紧接着贴上他的手臂。
事已至此,她该做的,能做的,只有取悦他。
下一瞬,屋中跳跃的烛光悉数湮灭,寂静的黑暗里,只余月影浮动,此起彼伏。
阿娇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没忍住低低哭了起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