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笑道:“还行,皇恩浩大,李廷尉好久不见啊,我刚进来时贺忘笙快被打死了,托大人的福他还能去刑场。”
"而且,我叫东侠不叫萧大侠。"
李廷尉被他淡漠的扫过一眼,好像身上被割一刀般心惊胆战面上强自镇定退开几步远离他的视线。
李廷尉的好友叶人杰被贺忘笙当眾殴打,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个犬戎狗,命人照三餐问候,第一天入狱贺忘笙就被破塞了一桶辣椒油,打了五十鞭,伤口被涂上粗盐导致溃烂发炎,李廷尉帮叶人杰“回敬”贺忘笙的手段放在一般人身上不用七天就被折磨死了,李廷尉知道这个人异常能忍受折磨,不管他怎么凌虐,贺忘笙只是冒汗喘气,一句惨叫求饶都没有。
“我喜欢好汉,因为这表示他们比一般人更能忍受痛楚。”
丢下这句话,李廷尉就不在理他,贺忘笙往后的日子没有比较好,剩一口气等死,直到槐安跟着被关进来。
李廷尉道:“小孩才爱逞口舌,东侠可不会如此的对吗?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本官今日要前来吧?”
槐安不咸不淡道:“在下愚钝,请大人明示。”
李廷尉道:“明年的六月初一就是贺将军的忌日,今天最后问一次。”
牢房打开,廷尉右监一巴掌打在贺忘笙脸上,左右卫兵架着他,贺忘笙提起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小人得志,少在这里羞辱本将军!”
廷尉右监拍拍他脸道:“你个犬戎狗,明天狗头不保还在这儿吠!”
接着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贺忘笙腹肌内凹不哼不吭,李廷尉道:“你同党是谁,在哪里?谁指使你的?既然你领的是朝廷俸禄,你的一切都是天朝给予的,你的命是陛下仁德留的,你做出这种逆天悖德的大罪,却还是要保护躲藏暗处那些罪恶之人吗?”
贺忘笙道:“只有我一人。”
槐安看着贺忘笙被廷尉右监打了十几拳,直到他打累甩手,换卫兵用刀鞘恨恨海扁一顿,另一个卫兵抓住他双手反折,贺忘笙脑壳、腹部、胸口被狂殴猛揍,廷尉右监道:“大人,职把这廝拖出去好好问候一番。”
李廷尉道:“罢了,明日就要行刑了,脸上有伤拖出去不好看,晚上准备一斤牛肉跟白酒给他。”
贺忘笙被揍到头昏脑涨,血液跟唾沫滴在地面,槐安道:“在下想请大人帮忙准备一壶羊奶跟一斤羊肉跟贺将军,在下感激不尽。”
李廷尉道:“准了。”
廷尉右监不满的看着倒下的贺忘笙又看了看李廷尉,李廷尉眼示意,两人离开牢房,贺忘笙浑身发抖,槐安看他们离开才到边上道:“孩子,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适才贺忘笙被打了好几个耳刮子,他深怕对方给打耳聋,贺忘笙擦去鼻血道:“......唔,怎么.......一下大一下小.........”
槐安点了他几处穴道,又餵他服下伤药,贺忘笙躺平一下,开口道:“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
“为什么连陛下当认定是我?”
“......”
“因为我是犬戎人么?我只是想为朝廷,为天朝,保护人们不受到外族侵害,我不知道谁偷走白钢箭去刺杀陛下的。”
“我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谋害陛下,连我也有可能,但天下间只有小贺绝对不会,我知道的。”
贺忘笙默默的盯着上方,槐安轻声道:“小贺,你记得哥说过什么吗?”
贺忘笙微微点头,他抬手放在额头,槐安道:“不要忘记,这件事情决定天朝的命运。”
贺忘笙喃喃道:“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槐安安抚道:“好孩子不会的,陛下知道你的忠心,不管你在哪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好想以前跟陌风哥哥的日子。”
江南梅萧陌风,轻功独步天下,初心白桥扇冠绝江湖,这世上唯独喜鹊能勉强追上萧公子。
他喊"陌风哥哥",而不是陛下,曾经少年江湖,那时候的大好风光不可追,如此君臣有别却是徙曾悲伤。
两人想对无语凝咽,槐安想着:“萧云这招实在狠绝,若是他没出现,小贺岂不是白白丧命么?这些年我除了用处理门派事务的时间才得以追查雪纪二人之死、书失踪之事,王鐸千万别迟到啊!”
牢中呜咽哭声,贺忘笙泪水混着被打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悲伤的不能自己不断沙哑道:“若是不能在为了陛下守护北疆......我寧可一死......呜呜呜呜......”
槐安强调道:“小贺,你别这么想,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贺忘笙躺在地上哭泣,槐安看了有些无奈,对于这个将军他有着如同照顾亲弟弟的心情,以前他排行十二,可上天没有给他任何温暖,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在用,一睡着就怕再也想不来,千万种下毒刺杀的毒辣法子,手段兇残的刺客杀手,槐安有记忆以来都在逃命,他前半生一片黑暗。
如果说先皇害怕皇叔萧云,因为他是最像高周王,而对于萧安,则是畏惧他修为高深,是千年难得的天才,十八王中唯独萧安是修真人,而跟他年龄相近的皇叔萧安对于修真法术也要不错的造诣,他们两人从小就是重点消灭对象。
槐安习惯天命作弄跟一切不公平,萧云不是萧陌风,不可能对贺忘笙温柔指导剑法或是带他走遍大山大水,如同亲人一般温和对待。
贺忘笙是贺北将军,君臣有别,贺忘笙天生就是军人,他不懂朝廷上宦海浮沉勾心斗角,人心多变。
贺忘笙从来没变,变得是身边的人。
他永远勇猛驃悍,赤胆忠心,可他的犬戎身分敌不过镐京百官的猜忌跟质疑,即使贺忘笙从来不去辩驳跟争论默默的执枪守在荒凉辽阔的草原上。
终究难敌眾口烁金,或许萧云不得不怀疑,不得不顺应臣意,让一个外族人守护天朝山河,保卫黎民百姓,未免太荒唐,犹如嘲笑天朝无人无能。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真正的兇手是谁可以暗中追查,但表面上这位将军必死无疑。
因为他是犬戎人,他没办法让除了北疆以外的任何人信服,只有看过他横扫千军不畏生死的浩然正气,用心照顾部队同袍的样子,他们才不会帮贺将军当成犬戎人,而是户籍在镐京的乐天青年。
那也堇堇是少数,政权中央无法接受,而这次刺杀案正好让每个官员十分愉悦,他们才管真兇何人,白钢箭是北疆军品,出现在此地就代表贺将军反叛之心昭然若揭!
“是不是我不是犬戎人,陛下就不会不要我?”
贺忘笙满面泪痕,像个委屈巴巴的可怜孤狼,躲在山洞舔伤口。
槐安同情他的委屈,人怎么可能决定生在哪里,槐安说不想生在帝王家,想做个普通百姓种田养牛,也是不会有人信的。
人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挽回悲剧。
槐安感到衣摆一紧,贺忘笙哭泣的拉着他想得到一个不被陛下放弃的承诺,槐安拍拍他脑壳道:“好了,我帮你要了羊奶羊肉,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要行刑了,记住哥的话,千万不要忘记了,乖,陛下不会不要你,只是暂时分离而已,别担心。”
贺忘笙点头,鼻血喷在他身上,槐安取出帕子为他擦去脸上泪水鲜血,贺忘笙哭累了便睡下,槐安看着他呼嚕嚕的胸口起伏,道:“小贺,等你回族中,这天下棋局才刚开始而已。”
槐安算着此刻外面天黑,很快断头饭就送入牢中,贺忘笙看着东方,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抵地,左掌放置膝头,朝皇城方向行军礼,表示感念陛下提携照顾之恩。
卫兵见状十分动容,叹道:“可惜啊,如果不是犬戎人肯定是名留青史的忠诚明将。”
贺忘笙起身默默灌下羊奶,不发一语的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