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遭人误会’,是指被南瑜构陷篡位、被抢夺身份、为万民辱骂吗?”
一声如平地惊雷,靳纵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垂着首、面色如常的人,盯着宋栖看了半晌,他回想着宋栖的所作所为,靳纵闭了闭眼,苦笑道:
“原来你也……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宋栖微微弯了弯唇角,眼中却并没有笑意,靳纵从他的眼角甚至看到了一丝讥讽,他愣了一下,眼睛转着看着宋栖放下手中的药碗,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眼复杂的看着他。
靳纵干咳了几声,艰难地从站起来,指着门,他的眼冰冷道:“从我这儿出去,宋栖,你……还真是与前世一样恶心!”
他和宋栖前世的关系到黎观月死后就变得不好了,南瑜暴露后逃到了匈蓝人那里,季延把她抓回来时靳纵与她见过一面,她告诉了他所有的事,包括南瑜与宋栖私下里做的交易。
在南瑜恶毒的诅咒中,靳纵才得知,此前一直守在黎观月身边、受她诸多提拔、看起来忠心耿耿的宋栖,竟然会对她有那么恶心、恶毒又疯狂的觊觎!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帮着别人伪造黎观月的那些所谓“罪证”,原来是早有预谋!
而自己自从引荐宋栖到了黎观月身旁后,就逐渐与黎观月之间的隔阂多了起来,他去找黎观月,时时要被拒绝,都是宋栖出来,冷淡又矜贵地告诉他,是黎观月不想见他。
久而久之,靳纵也不禁怀疑,是否是黎观月真的不愿再见他……
而他听来的那些关于长公主殿下的怨怼、指责和诋毁,原来也都是宋栖派人专说给他一人听,身边都是这样的声音,他慢慢也对自己的挚友有了怀疑,甚至一度在南瑜、宋栖两人明里暗里的手段中,觉得黎观月变了……
思及此,靳纵恨得咬紧了牙关,道:“你对观月抱着什么心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吗?得不到,你就要毁了她,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简直毒如蛇蝎!”
听了他的指责,宋栖脸色未变,他只是在袖口的遮掩下掐紧了自己的手掌,极轻极慢地笑了一下,反唇相讥:“我们都是来赎罪的,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过错,我自然会向殿下赎罪……万死难辞,而你,靳纵,你从始至终都是懦夫,你甚至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宋栖站起身来,他这几日来身形单薄地如纸一样,就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扶着桌子,他蹙着眉难捱地咳了两声,咽下几声粗喘,宋栖状若无意般抬起手,将桌上的药推向靳纵——
他的指节处,两根莹润的玉指格外引人注意。
“靳纵,你总要有点用的,毕竟南瑜还没死呢。”
面带微笑地说完这句话,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靳纵一人盯着那碗药,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露出一个苦笑,端起药碗一口闷下。
极苦,苦得他舌根发麻,苦得靳纵连端药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
怪医远远见宋栖送完药从靳纵的房中出来,多问了一句:“他喝药了吗?”
宋栖面上浅淡地笑了笑,点点头道:“喝了,他还有事要做,当然喝了。”
“喝了就好,唉,这一个两个的,身子都不行啊,那这个晕完那个晕的,连老夫年轻时也不如……”
听见怪医嘟囔,宋栖脚步一顿,转向他,语气中带着淡淡地疑惑和试探:“季公子……也晕过去了吗?他醒来后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如靳纵一般?”
怪医一愣,摆摆手随意道:“倒是没那么娇弱,只是晕了两盏茶的时间而已,大概是之前放血引蛊虫太劳累了罢。”
见宋栖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怪医又道:“没什么大碍的,他晕的时候你们那位长公主正好也在,她早就再三确认过了,没事!”
黎观月也在?
宋栖眨眨眼,轻轻捏了下手指,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起来:靳纵就是昏迷过后才恢复前世记忆的,那季延会不会也重生了呢……
宋栖心中的危机感尤其得深重,他想着必须要亲自确定一番才行,可是殿下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也是前世之人的事实,恐怕是连身都不会让他近。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后确实一直谨小慎微、连番的苦肉计施展,而在北疆黎观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现在自己能不能站在这里,还是一个问题……
那就只能先从怪医这里套些话了,宋栖的眼慢慢转到怪医身上,他罕见的露出了些真诚的笑意,上前道:“先生,我……”
两人聊了起来,谁也没注意到,靳纵的屋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靳纵已经穿戴好,表面上来看已是平常的翩翩公子,他深吸一口气,瞥了正在院落远处与怪医畅谈的宋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
与宋栖聊东聊西了半晌,怪医才想起去找靳纵要他的药碗——可是一推门,怪医眼睛都瞪圆了:空落落的房间里,哪里还有靳纵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都要六十章了呀,啊~
明天我就结课了,终于可以好好一口气写完这个故事了!
第59章
靳纵失踪的消息传来,连着南瑜尸首不见了的消息,一起沉甸甸地压在黎观月心头,平添郁气。幸好怪医的医术和药材实在效果好,才让她身子恢复得还算不错。
由季延陪在身边,黎观月与众人聚在一起商讨,宋栖沉默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讨论,半晌,在所有人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时,他才轻轻开口:
“靳纵是自己走的,那他最可能就是去找南瑜……如果不是他最初刚来北疆时帮了南瑜,哪里还会多这么多事情。”
他说着,脸上浮现起一个很轻很淡的嘲讽的笑,这番话落在骆二耳中,他突然就想起了今早在山道上远远看见的那个身影——
好像是个京畿口音的男子来着?!
不敢大意,他立刻叫来了那位派去盘问的兵卒,细细向对方描述了靳纵的长相后,那人仔细想了一会儿,坚定道:“对,就是你们说的长相,我当初见到的就是他。”
有了这个消息,大家精都为之一振,黎观月也暂时稍安了心,毕竟靳纵背后靠着京畿靳家,即使是看在靳家在兵部、旧派中的影响力,也不能让靳纵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出事。
一队队兵士连接被派出去,可是一个上午都一无所获,南瑜和靳纵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的踪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是怪了,难道这两人还都身怀绝技不成?一个两个都能藏得这么严实!”怪医也跟着去找,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找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扇着衣领散热。
“老先生身边可有什么蛊虫一类的东西,能找到人的踪迹?”季延慢慢踱步到了怪医身边询问,怪医连连摇头,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