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安挂断通讯器,心有所觉地屏蔽信号,在把控方向盘的途中,扫了一眼副驾驶上展开的机器屏幕。
那是一个信号追踪器,三维城市地图详细展开,一个象征着某位银桂味lph的图标在他的标志身后闪烁,一个象征黑枭的信号源在遇袭处断开,成为灰色,与它在二维并列的,是一个黑色信号。
锥形图标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落在保险大厦顶楼,如雾霭下的飞鸟,悬停在暴风欲来的树枝上。
其上只有一个名字:银。
“银。”傅闻安薄唇轻启,缓慢地吟着这个单音勾勒的代号,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冷酷情如覆霜雪。
“殉道者”从不是铁板一块,对傅闻安来说,埋入一两个钉子轻而易举。这几年,他陆陆续续听说了不少关于银的事。
冷硬、强悍、特立独行、杀伐不忌,如同寒山中徘徊的恶灵,阴晴不定,个性扭曲,是“殉道者”中唯一值得忌惮的不定数。
但隐隐约约,傅闻安的心头浮着一个影子,如春晓雾霭,伸手一抓就散了。
而这次,他终于抓住了银的行踪。
“银。”傅闻安又念了一声,这次,他略勾了下唇角。
他笑起来的动作并非柔和了冷硬的面部线条,反而如利刃出鞘般,割裂混乱的杀机和攻击性乍然而现。
他会亲手砍断银的骨骼。
伫立在寂静中的保险大厦影影绰绰,亮化朦胧,方块般的拼格玻璃窗涂满黑影。谢敏站在监控室前,面对十数块实时监控的屏幕,安静地等待着即将来访的客人。
此处保险大厦是一个小城邦名下经营的公司房产,邮差一开始给谢敏提供地址是为了将行动和“殉道者”撇清关系,直到爆破设施准备完毕,邮差对此次行动的认识还停留在“银即将杀掉黑枭”这一层面。
这一点从邮差至今没有拨通通讯来质问谢敏就足以看出。
因为唯一知道谢敏计划的斥候,正打着私吞谋逆的心思。
谢敏颔首,朝身边的斥候问道:“你现在是什么等级的特工?”
“金牌三级。”斥候答道。
金牌三级,除谢敏之外最高等级的特工,应该能够傅闻安揍几顿。
“好,等会他进来,你的人先截住他的保镖,记住戴好兜帽。既然他的目标是救人,一定会设置自己的替身,首先潜入监控信息室进行摄像屏蔽。”
“准备在三个入口处伏击,我会在监控室埋伏,至于你,带一部分人前往地下停车场二层的货运入口。”
谢敏对着不断变换的监控屏幕道。
“是。”斥候点点头,刚要走,又听谢敏叫住了他。
“等下,器械补给只有这个移动箱里的吗?”谢敏拍了拍桌子上斥候给他的枪械补给,疑惑问道。
“是的。”斥候情未变,眸中略有深意,他笃定道:“请问是不够吗?”
“不太够,但我凑合一下吧。”谢敏别过头。
斥候虚虚握了握拳,退了出去。
他小队里的特工见他出来,一窝蜂围了上去,其中一个站位靠前的人道:“领队,银他说了什么?”
“不要提他的名字,不过一只病弱的狮子。”
斥候冷嘲一声,他摸出腰间的匕首,锋刃锐利。他又衣袋里摸出一块粉红色膏体状的东西,仔细涂抹在匕首上。
“我听说银的易感期要到了,前阵子还在老店主那里买了一支lph信息素抑制剂。他曾经腺体受过伤,你猜他碰了这东西,会不会死?”
斥候勾了下唇,用力捏了下手中的软膏。
“可是领队,银真的这么容易被放倒吗,之前驯养员那次不是失败了吗?”身边特工担忧又迟疑地道。
“驯养员是个废物,更何况十几年前的破坏素膏体是第一阶段的研发产物,现在产品的药效有上千倍。十几年前能差点毒死银,这次我来做,绝不会失手。”
斥候将涂满破坏素的匕首收入鞘,他冷着脸向前走,习惯性地拿起衣袋里的镇静气雾剂,吸了一大口。
薄荷味的冰冷喷雾从鼻腔流进肺叶,冷冽雾气瞬间侵占身体,令斥候骤然清醒。思绪整理清楚,蠢蠢欲动的杀戮欲便胀满了心房。
他身边的特工对此见怪不怪,斥候在出重要任务之前都会利用药物强迫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有传言说银在战前会看天空,估计同类原理。
但今天这雾,是不是有点太刺鼻了?
跟班默了一瞬,不敢说话。
大佬的事,多嘴了是要死的。
“那领队,我们要去哪等着?”跟班随着斥候疾步向外走,边走边问。
“把守住各出入口,一队去地下二层货运入口,精锐组跟我在监控室外潜伏。”斥候冷声道。
“是。”齐齐的应答声响起。
斥候按紧腰间的枪,瞥了一眼监控室的门。
这里,很快就会变成银和执政官的坟场。
五分钟后,“殉道者”内部的通讯器发出战斗开始的信号,谢敏敛眸瞧着后门从外潜入的保镖们,微微眯起眼。
他按下行动开始的按键,战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安静的监控室内,谢敏打开了来自执政官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