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紧张得咬合了一阵,在看见前方下高速的车流时,我豁出去,将油门踩到底,试图趁机冲进车流。
可那车身瞬间超过了我,影子般的流水掉头,在我来不及反应之际,已经朝我撞来。
轰隆——!!!
猛烈得冲击,我觉得自己翻了出去。
安全气囊弹出……
我耳近乎失鸣,车身失控,直接冲破路边的铁链带着我的身体一起高空坠落,我听见自己无望的尖叫。
而后两辆车先后沉进了海市的海里。
郭培的诅咒,是用杀死我姐的方式来干掉我,他要同归于尽。
我很想活。
这样死了,陆声怎么办?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亲人的死亡了……
不能,那不能。
拼了命得在水里挣扎,有一个那样的瞬间得以撞开变形的车门,从夹缝中逃了出去,勉强爬上了浮礁,已经奄奄一息的我,爬在地上吐水。
警车的警笛声已经由远至近。
前方有个水库的坡,我奋力爬上去要求救。
郭培也没死。
我要往上,被拖住一只腿,因为没力气,一下被他拉了下来。
下一秒他两只手掐住我,就算是这样掐,也要把我掐死。
他杀死了姐姐,还要杀死我,手彷徨,恨与恶一瞬激发,抓到一个东西猛往他头上砸,他脱了力,我再砸。
警察大声喊我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脱困,还在砸。
反杀。
海警带着陆声坐船上岸,见到这个场面,都咽了咽口水,我手里握着那块礁石,浅绿的绉纱裙上,全是郭培脑袋开花的血。
海警全没敢围过来,“李小姐,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放下。”
他们用手电照我,很怀疑我的精状态会无差别攻击,甚至准备好拿出警棍制裁我。
陆声一下用身体给我拦住,“她只是吓到了。”
我见着他来了,愣怔地哭起来,像个被丢掉的孩子,“我没疯。我是正当防卫,他拿了刀,撞完还要掐死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慢慢走过来,抽走了我手里的礁石。
搓了搓我手上的血,把那戒指上的血渍搓干净。
警察过来拍照,取证现场。
他只穿了一件家居服,外面是风衣,将它脱下来,小心地罩着我避开警察的相机。
“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四周都是血和海盐,还有水里漂浮着的车零件,零件散落一地,高处的车祸现场被拉起阻断条。
我才反应过来,事情结束了,自己活了下来。
“是他干的,他撞得我姐——”
陆声颔首,“我知道了。别怕。”
忽然在他怀里大哭出声,我从来都是无声地流泪,没有哪一次这样的,这次我真正哭的撕心裂肺,稀里哗啦。
后来,陆声告诉我,是赵综前未婚妻告的密,“他上半年跟她解除婚姻,因为公司财务分配的事。”
那天下午她不仅看见了,也听见了我们的冲突。
她爱上赵综,为此迁就屈服,可赵综总不把她当回事,何清苑觉得是我占据了赵综的心,痛恨我们这对兄妹从前的私情,痛恨赵综对我这个妹妹的在乎。
郭家出事以后,圈里的人都有联系,互通有无。
她眼里,自己被抛弃,而我甩了她在意的男人之后令觅下家,过得滋润……她看不过,沉默一年之后,还是联系了流亡在外的郭培。
我听完,没什么好说的。不必陆声出手,赵综已经对付她了。
次年,年末,下大雪。
颁奖典礼过后,我于人世最繁华热闹的街区载车,去往人烟稀少的道教山脚,司机为我打开门,我一身华丽的闪亮礼服归来。
前方,有个男人,牵着可爱的狗来接我,一身家居气。
这时,我已经怀孕了.
腹中有个我和陆声共同孕育的新生命,他总会对我的安全万分小心,只要人在,必来接我一同上山,或者干脆带我住别的平层别墅。
我摸摸腹部,想这就是人性的意义。
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干净的人,但哪怕背负这些罪与恶,也要尝试向光而生长,追求幸福。
天地再大,一座山里,有我的家。
褪去名利场的符华,只有我爱的人,和我的归宿。
“陆太太今天很棒。”陆声伸出手,“回家吃饭了。”
我满足得与他相握,“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