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身湿,我狼狈地走进教室。
「程、程若雨你去哪?」罗燕琳错愕之馀,丢了一条毛巾给我。
视线掠过她,我望向了更后方的严语凝,笑意若有似无,「我去挥洒青春。」
「发什么经。」把毛巾直接盖在我的头上,毫不客气,「擦乾。」
「谢啦。」
谢谢你,罗燕琳。
能够珍惜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还剩下多少呢?
只是出房间给自己倒杯水,却惊见一道人影从窗台一跃而下。
小偷?
我衝了过去,打开窗户──
「哥?!」
「嘘──」他吓得回头,赶紧把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我安静。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气音。
「要去夜店跟朋友庆祝我的生日啊!记得准备好生日礼物,哥我是很期待的。还有──别把窗户锁起来,这样我会回不了家。」他的眼里充斥着藏不住的兴奋。
「这……」我面有难色。
「别担心,哥以后也带你去夜店玩玩,很好玩的。」
「要小心喔……」
「没问题的。」
不知名的焦虑油然而生,心中的忐忑无法散去,彻夜辗转难眠。
只是帮哥说个谎,为什么今天会这么不安?
半梦半醒间,电话铃声巨响,寂静的夜里格外骇人,也划破了程家仅剩不多的安寧。
我看了眼闹鐘,凌晨两点。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
「哥──?」
我打开房门,露出一点细缝,安静地看着客厅的动静。
「什么──程凯翔人在夜店?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去医院。」
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妈脸色苍白,赶紧上前关心,「怎么了?」
「凯、凯翔他……」静下自己的情绪,妈缓缓道,「凯翔他偷跑去夜店,结果酒后跟人发生口角,被打伤送到医院去了。」
「打架?走,我们快去医院。」爸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若雨怎么办?」妈拉住了爸。
我?
「先别告诉她,我们快点出门。」
不行!
「我也要去。」我下意识地衝出了房间,糟了。
爸妈同时错愕地回过头,「你怎么醒了?」
吞下口水,我战战兢兢道,「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好吧。穿件外套,要出门了。」
「好,谢谢爸。」我漾开笑容。
约莫十分鐘的车程,虽然能跟出来是很高兴,但目的地毕竟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一路上,除了广播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我低着头,思忖着到底该不该告诉爸妈我知道哥去夜店的事情。
走进了急诊室,妈焦急的询问哥在哪里,搞了好大半天才说清楚哥的名字。
「程凯翔……他刚刚送进手术室急救了。」
「拜託,你们一定要救回我儿子。」
「好,我们会的,我们一向都是尽全力去救病患的。」一名护士安抚着差点下跪的妈。
而爸坐在家属等候区低着头痛苦沉思,刚才有个护士告诉他哥的状况,似乎是不太乐观。
虽然嘴上总是唾弃着哥,但其实爸还是很爱他的,妈就更不用说了。
我相信我也是很爱哥的,可是我却一滴泪也掉不下来,反而是冷静地看着为哥奔波的爸妈,愣愣地说不出话。
「程凯翔的家属。」一名年轻医生走出了急诊室。
「这里。」妈几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衝过去。
「这个……」看到家属如此心切,医生有些为难,「程先生的脑部受到棍棒的大力重击,有严重的颅内出血。手脚部分骨折、有大量的擦伤,肋骨也断了三根。」
「怎、怎么会这么严重?」妈捂住嘴,完全无法相信。
他低下头,遗憾道,「可能要请家属签同意书了。」
哥,死掉了?
「请让我们进去看我儿子最后一面。」妈哽咽地要求医生。
「好……」
没歷经过天人永隔的我,在听到哥离开以后,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跟着爸妈走到哥的身边,医生拉开白布。
爸的眉头深锁,妈闭上眼睛不敢看。
哥的表情痛苦,身体残破不堪,脸上还有凝固的血渍。
「哥……」我轻唤。
「……」
「哥你起来啊。」我急了。
「……」
「爸你快点叫哥起床啊!他怎么不理我?」我哭了。
「若雨,别喊了。他不会再起来了。」
「骗人、骗人!哥明明说过他会小心的。」我使力地摇着头。
假的,这只是场噩梦对吧?快醒醒啊!程若雨。
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