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靳若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抓起筷子稀里哗啦将半个桌子扫荡一空,吓得朱达常忙捡起筷子抢了两块竹笋。
“龙观观主玄明散人?突然宣布闭关,我去龙观看过,观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云中月那家伙果然靠不住,连个屁都?传不出来。”靳若将鸡腿塞进嘴里,一扭一拽,只剩了鸡骨头,看得朱达常叹为观止。
“城里的道?士和贤德庄的护卫数量加起来,是咱们县衙和不良人?的五倍,目前由裘鸿全权指挥。我也去裘县令宅子外面瞧了,重兵把守,连个苍蝇都?进不去。”靳若看了朱达常一眼,“四面庄大门紧闭,你阿娘没事吧?”
“我大小也算个主簿,他们不敢拿四面庄怎么样的。”朱达常道?。
靳若点了点头,又?问道?:“方大夫的解药进展如何??”
方刻又?喝下半碗馎饦,打了个饱嗝,“进展很慢,我需要符水。”
靳若挠头,“这?太?难了。”
“或者?——有病例亦可。”方刻看向朱达常,“比如身?中符水之毒的病人?。”
朱达常:“诶?”
下一刻,方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朱达常的手腕,朱达常吓得一个激灵,发现方刻只是诊脉之后,才松了口气,却见方刻手指在脉门上忽松忽紧,眉头越皱越紧,整个心又?吊了起来。
忽然,方刻重重叹了口气。
朱达常脸都?吓白?了,“我、我我还有救吗?”
“可惜了,”方刻幽幽瞪了朱达常一眼,“你没中毒。”
朱达常:“……”
此人?到?底是不是大夫?!怎么感觉我没中毒他还很失望的样子啊喂?!
“若是现在能有个中毒患者?送上门就好了。”方刻道?。
朱达常:“……”
此人?不是大夫,是地狱恶鬼!
靳若叹了口气,“这?句话若是姓花的说?的就好了。”
朱达常:“何?、何?意?”
靳若呲牙一笑,“因为那个纨绔是天下第一乌鸦嘴。”
木夏:“好的不灵坏的灵。”
伊塔:“四郎威武。”
朱达常:这?有什么可威武的?!
“主簿主簿主簿坏了坏了坏了!”李尼里狂奔而至,指着外面惊呼,“你阿娘来了!”
朱达常一蹦三尺高,“什么?!快快快拦住她,绝不能让她进来!”
李尼里:“已经拦了,可是——”
“都?给我让开!若是耽误了老娘的事儿,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声河东狮吼震天响,朱母气势汹汹冲进厢院,身?后的不良人?根本不敢靠近,远远躲在院外,朱达常鞋都?没顾上穿,只着布袜跑了出去,“阿娘,别——”
朱母一巴掌将朱达常呼到?了一边,畅通无阻走?到?了主屋门口,方刻、伊塔、木夏和靳若齐齐仰着头,看着宛若金刚怒目的朱母,全呆住了。
朱母长吁一口气,“方大夫您果然在这?儿,太?好了。”
朱达常踉踉跄跄跑过来,“阿、阿娘,你怎么知道?——”
朱母瞥了眼朱达常,“你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朋友陷入险境,若说?这?诚县内还有谁愿意维护方大夫,也只有你了。”
朱达常眼眶红了,“阿娘……”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方刻轻咳一声,起身?捋袖作揖,“不知朱婶子寻方某有何?要事?”
朱母郑重抱拳,“我知方大夫医术高超,此来是请方大夫救命的!”
靳若、木夏和伊塔瞪圆了眼睛,朱达常愕然,心道?:
这?一窝子都?是乌鸦嘴吧!
*
病人?是一对母子,儿子叫阿牛,正是龙观供奉日突然生病的小男孩,这?一次,他的母亲秋三娘一同病倒了。
尽管有靳若这?个“活地图”带路,要避过贤德庄和龙观的搜索将秋三娘和阿牛送到?县衙,也是破费了些功夫。
方刻见到?秋三娘母子的时?候,二人?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双双躺在床铺上,双眼紧闭,面色青白?,唇色发紫,手脚冰凉,呼吸微弱,身?体微微发抖。翻开眼皮,母子俩白?眼仁隐透青蓝,脉象异常急促。
方刻当机立断给出诊断:“是龙果的毒!”
朱母大惊:“龙果?不可能!龙果都?长在龙湖南岸,龙湖是诚县圣地,除了每年?的龙祭日,诚县百姓是万万不敢去龙湖的,何?况平时?通向龙湖的南城龙门也不开啊。”
方刻以手指测了测母子俩脖颈的温度,又?补了一句,“确切的说?,他们中的是龙观符水之毒。”
朱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方刻看了朱母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咽下了,走?到?药桌旁,拿起一个白?瓷瓶,想了想,又?将木匣里的两个琉璃瓶一起取了过来,先从白?瓷瓶里倒出两颗绿色的药丸,分别塞入秋三娘母子口中,又?将琉璃瓶中新炼制的白?色香丸放入茶盏,让木夏以温水融了,小心喂入二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