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寄目光微微一斜,扫了牧随一眼。
牧随继续吃着果子,好似根本就没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孟如寄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莫离:“别演了。早点找到洛迎风,拿到钱,早点上路,去逐流城,给你养老。找个安稳的地方住着,不好吗,哪有在路上给人养老的。”
莫离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点头:“言之有理。”莫离站起身来,对孟如寄张开双臂,“那你先抱抱我……”
话音未落,“啪”的一个果子又狠狠砸在了莫离的脸上。
旁边坐着的牧随,脸色铁青,他一边瞪着莫离,好似想要杀了他,一边又狠狠将自己砸果子的手摁在胸前,好似怕自己真的杀了他。
这矛盾的状态让孟如寄和挨了打的莫离都有些沉默。
牧随咽下嘴里的东西,僵硬的站起了身,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要抱,我来抱。”
孟如寄:“……”
牧随说了这话,紧接着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动作和态,好似都在表明,他也不想这么说,这么做,但他就是没控制住。
而莫离却显得很淡定:“也不是不行,那就来吧。”
孟如寄:“嗯!?”
她一转头,却见莫离直接对牧随就扑了过去,他双臂张开,径直将牧随抱住,就好像那种几十年没见的亲兄弟,抱住的时候,撞得哐哐响。
孟如寄还没来得及把下巴掉在地上,便见莫离周身散发出一股灰色的气息,就好像经常做的噩梦里,视线受阻时出现的那股灰黑色。
而这股灰黑色气息沾上牧随的那一瞬间,牧随眼瞳里光芒一暗,一如此前被操控的洛迎风一样,成了莫离的提线木偶。
“千山君,牧随。”莫离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这是独属于魇妖的能力,“告诉我,你是否想起来了,你是谁?”
牧随眼瞳无光,他唇角微启,在莫离与孟如寄都以为要听到他的回答时,牧随却又紧紧将嘴唇闭上。
他甚至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唇。
莫离身上气息越来越多的逸散出来,他声音也更大了:“你是否,记起你是谁?”
牧随的牙齿将唇咬得死紧,他抗拒回答,甚至用力得让自己浑身颤抖,直到嘴唇都被咬破,淌出浓稠的血来。
“好了。”孟如寄打断莫离,“别问了。”
莫离依言,周身气息收敛,随即放开了牧随。
气息消失,牧随浑身脱力一般,摔倒在地,昏迷过去。
莫离面色变得更加苍白,额上也渗出了冷汗,显然,方才动用魇妖的力量,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可真能抗。”莫离望着地上昏迷的牧随,“还是我遇见的第一人。”
孟如寄走到牧随身边,看了看牧随,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沉浸在了他人难以探知的痛苦与煎熬中。
“这种问题,你都不该问,懒得用这能力。”
莫离撇嘴:“小孟,我可这是在为你打算,你丈夫心眼多,当然得掏掏他的底。”
“这算什么底。”孟如寄在牧随旁边坐下,“他肯定想起来了。”
莫离挑眉:“你怎么知道。”
“奈河水能令我看到过去,甚至看到你的过去,怎么就不能让他看到他的过去呢。上次他从奈河出来后,言行举止与之前便有细微不同。我进奈河洗了一遭,若还不知道,我那曾经的妖王头衔,便真该是徒有虚名了。”
“你不确实是没有登上妖王之位吗?”莫离适时补刀。
孟如寄呵斥:“闭嘴!”
莫离笑了笑:“不过,你既然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那还与他演什么。”
“你应该问,他恢复了记忆,还留在我身边,到底还在图什么。”孟如寄碰了碰牧随额头上的冷汗,“魇天君,你的梦魇之术,天下可抗衡者极少,你那问题,他拼着魂错乱也不答你,你不觉得怪吗?”
莫离若有所思:“确实。”
孟如寄呢喃:“逐流城主的身份值得藏这么深吗?”
“先不说这些。”莫离再次对孟如寄伸出了手,“你不是要报复洛迎风吗,来抱我吧。”
孟如寄又点了点昏睡的牧随:“他都已经睡着了,你没必要再用这种招数故意气他了吧。”
“本就不是为了故意气他,就是需要你抱住我。”莫离道,“在无留之地,肢体接触,我方能使用我魇妖之力。”
孟如寄冷眼看他:“你想套我什么话?”
“小孟说话可真伤人,我分明想渡让一部分力量给你。”莫离故作伤心的假哭了两声,“我先前不久才魇住过洛迎风,他身上还带着我魇术的气息,我将我感受到的方向放进你的脑海中,然后,你以我为基石,做阵法,将我操控,我便能替你,将他一箭穿心,哦,一石穿心。多方便,你都不用亲自去。”
孟如寄听着有些不信:“当真?”
“你是要给我养老的人,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孟如寄默了默,便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去,然后莫离便抱住了孟如寄,肢体接触的瞬间,孟如寄倏觉一道气息传入了脑海之中。
好似有一条若有似无的灰色丝线,带着她的识穿越无留之地的山林,小路,与鸟虫擦肩而过,又潜行地下泥土,最后越过一众人马,孟如寄看见了被人抬在轿子上的洛迎风的脸。
孟如寄倏尔睁眼:“真的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