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牧随从集市出发前就通知了衙门,让他们晚他一个时辰来抓贼,也没告诉山匪们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明天会拿根山薯去衙门领赏钱。他还打算趁明天孟如寄不在,悄悄的去领。
如果钱少就全部换成吃的,拿回来给孟如寄。
借口就还用以前的那个借口……
如果钱多……就慢慢换,一天换一点,还可以想办法,让孟如寄误以为是自己赚到的钱……
总之,就是把明天的那些钱,悄悄的都给到孟如寄。
牧随想得很好,所以现在他直接默认了孟如寄的话。
牧随拿起了地上的纸张与钱袋。
三张纸分别写着房契、地契、卖身契。
“房契地契……看着好像就是面前的这个草棚和草棚下面这块地。”孟如寄贴在牧随的胳膊上,探头对着契纸上的图片看了又看,“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是他的。他还真是客栈老板。”
牧随看了看另外一张“卖身契”,契书上画了个人像,写了个“贰”字,看着这个近乎抽象的人脸画像,孟如寄和牧随都认不出来这人。
孟如寄让牧随把这三张契书都收好,这儿的客栈和地太偏了,要来没用,但说不定能和衙门换点什么。
还剩一个钱袋子,牧随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不是铜板,而是孟如寄自打来了无留之地,就再也没有见过的东西——银子。
一大锭银子!
孟如寄眼瞳似乎都被着银锭的光照亮了。
牧随看了一眼,随即拉起孟如寄的手,把银锭倒在了孟如寄手里:“给你。”
银锭落入掌心,沉甸甸的,光亮亮的,孟如寄从未觉得银子竟然有这么的好看!
牧随看着她这模样,嘴角跟着孟如寄的嘴角一起,扬了起来。
真好,他以后还要给她跟多钱。
孟如寄翻来覆去的把银子拿在手里打量,与刻着“无留”和“不渡”四个字的铜板不同,这个银子浑身光滑,就在底部刻了一个字“留”。
孟如寄看着,一边觉得好气一边觉得好笑:“赚铜板的就无留不渡,赚银子的就开始留了,那赚金的怕不是就能渡了?”
她骂完,顿住,然后幡然醒悟:
“金!”
孟如寄转身便要往奈河上游走:“牧随,拿你的钱,我去办点事,回头还你,你先回去!”
“不行。”牧随一把将孟如寄拉住,“钱是你的,你拿去,你去哪儿我也得去。”
见他说得坚定,孟如寄想了想:“你饿吗?”
“不饿。”
“那就一起吧!”
孟如寄顺着奈河边,带着牧随一直往上游走,及至天色渐晚,夜空中出现了繁星点点,奈河水也泛起了幽异光芒。
终于,远远的,孟如寄看见了写着“莫能渡”三个字的布幡。
熟悉的木质码头上,老熟人大绿小红似乎刚开始做他们的工,正在渡口上摆弄着他们的小马扎,还没坐下。
孟如寄想了一会儿,顿住脚步,转头盯着牧随,告诫他:
“莫能渡上,那俩双胞兄弟嘴上讨厌,待会儿要是吵了起来……”
“我杀了他们。”
“你可千万别杀了他们!”孟如寄立即打断,“牢里可没我啊。”
牧随唇角弧度微微向下,脸上写满了不悦。
孟如寄揉了揉眉心:“今天就是来问点事,别动手。”她说完,也不走,就站在原地盯着牧随,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承诺。
牧随憋了许久,终于艰难的点了头。
孟如寄这才重新迈开脚步往渡口走。
牧随还是在她身后低声道:“他们会让你不开心,我不喜欢你不开心。”
“不喜欢不开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人生在世,做的事总不能全是自己开心喜欢的。”孟如寄说,“接受就好了。多想想让你开心喜欢的事。”
牧随想了一会儿:
“那我只能想你了。”
但闻此言,孟如寄脚步倏尔顿住。
牧随落后她一步,孟如寄停得突然,但牧随也没有直接撞上她,而是在她身后一寸,稳稳的停住了脚步。
接着,牧随便看到了孟如寄转过了头,她色有异,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小野人上哪儿学的这些话。”
牧随歪头看孟如寄,没听懂。
孟如寄也没有解释,继续迈步走了。
上了码头,孟如寄和牧随的脚步让旧木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大绿小红刚坐上马扎,还没摆好仰头睡觉的姿势,听见动静,他们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