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如今空旷了许多,四面透明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们的高度已经接近港口顶端,正可以俯瞰脚下这宏伟的建筑。
从设计上来说,这座太空港并没有刻意去追求“美”这一概念,但由无数自成体系的小系统构成的庞然巨物在有条不紊地安然运转,这场景本身就是一种美的体现。
看着这一幕,罗放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人类如此渺小的想法,其他旅客应当也有同感,因为四周渐渐响起了或高或低的交谈声。
身处这种适当的喧闹中,她没有看谢沉渊,也知道谢沉渊并没有在看自己,两个人都盯着脚下的景色没有说话,只手拉着手,就足以将孤单的情绪掐灭在萌芽中。
很快,他们到达了最顶层。
出电梯后,旅客们大部分四散到了各处机器旁排队,对着腕上的光脑戳戳点点,是要调出校验码用以兑换登船凭证。罗放和谢沉渊当然也提前购入了光脑,却是完全的样子货——倒不是说东西用不了,只是两个人不想暴露行踪,就算连上了星网也不能登陆个人账号,也就更无法恢复数据,找到预定信息了。
故而他们先是去阅读了一番机器的使用说明,确认过仍旧支持手动输入校验码后,才放心排到了队尾。
“我们要坐哪条船呢?”罗放看着一旁屏幕上闪烁的航班信息,小声问道。
“六小时后,开往银河系第叁悬臂的那艘。”谢沉渊很利落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刚想再说点什么,前面的人已经验证完成,他便只得向前一步,开始手动输入校验码。
罗放有点诧异。
这个名词触动了她那颗差不多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心,她忽然猜到了谢沉渊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一个已经步入衰亡期、不再诞生新恒星的贫瘠星系并没有旅行价值,除非那里是人类的起源之地,繁盛文明的开始。
可——为什么谢沉渊会有这个念头?还非要如此的赶时间?
她思考不出答案,而那头谢沉渊已经苦笑着回过了头:“系统太老,数据长度超出了,走吧,我们去找这层楼的办事员。”
办事员就在大厅一角的小办公室里,正在悠闲自得地看剧摸鱼,大概是平时的工作太过轻松闲散,此刻见有人朝自己走过来,居然有点兴奋,相当热情地开口询问谢沉渊需要什么帮助。
这就正中下怀了,谢沉渊笑眯眯说出刚刚编好的瞎话来解释自己如今的窘境,办事员听完后很认真地点点头,想帮客人解决问题的心意十分强烈,但业务不熟练,又翻了几分钟操作手册后才算打开了人工输入的页面。
“您请说,我帮您输入。”
谢沉渊于是便对着光脑念开了——其实是背,但背出那长文章一般的校验码未免过于显眼,还是得装模作样一番。
第一遍没成功,再念一遍,也提示校验码不存在,
摸鱼办事员的工作热情很快消磨殆尽,看向谢沉渊的眼就不由带上了几丝质疑。如果不是看着人长得斯斯文文很有文明气息,身边还站着个女朋友,他真要怀疑自己是被人找乐子的。
谢沉渊面对这质疑也没辩解,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是我刚刚哪里念错了,能麻烦您让我自己输入么?”
按照规定自然是不可以,但办事员已经被弄烦了,立刻就把那古旧的密码输入盘递到了他面前。
第叁遍果然成功。
一旁的机器很顺利地吐出两个手环,谢沉渊拿起来后对着办事员道了声谢,就领着罗放往等候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