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渊仿佛听不出男人话中的阴阳怪气,笑得如沐春风:“曲组这是哪的话,就算不算同窗的时光,你我在同一间实验室呆的那年,研究的不正是海洋生物相关的课题么?”
曲夜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提起那段日子,好像总惦记着过去的就自己一个人,脑中第一反应却并非不悦,而是不能在罗放面前被谢沉渊压了下风,
“谢工记性真好。”他凉凉讽刺:“只是过去了快十年,学界很多东西也有了新说法,还是慎言为好。”
谢沉渊不以为忤,仍旧是笑眯眯的:“那正巧,活到老学到老,我看咱们叁个不如同行,一路上也方便曲组指教指教我这个落伍多年的外行人。”随即看向罗放:“不介意我破坏你们二人世界吧?”
曲夜看着少女忙不迭下意识点头,心里恨得牙都要咬碎,同时也摸不清谢沉渊是什么路数。按说自己就是为了找他乐子才搞成今天这样,现在不知为何,却只希望这人在午饭前快滚。
但大度还是要装的,这一路上总有找回场子的机会,曲夜端庄得体地微笑:“既然放放同意,我也没意见,谢工请。”
谢沉渊表情完美滴水不漏:“是我叨扰,还是曲组先请。”
罗放眼见着两人有推让到海枯石烂的架势,无奈之下只好上前打圆场:“我先去前面看看,你们随意。”
这场暗中较量终于宣布结束,两个男人立时跟上少女的步伐,原本的观光约会一下子变成了诡异的叁人行。
罗放但凡在哪处水箱驻足,身后两人就跟自动讲解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开了,她刚开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丢人丢得多了逐渐麻木,甚至还会主动提几个问题。
期间还有拉着孩子的年轻家长过来恳求,说您仨讲得比预设导游详细多了,能不能我们也跟着蹭个讲座听。罗放顿时生出一股我和科比合砍八十一分的羞耻感,当下摆摆手说问他们俩。
凭空多加一个谢沉渊,曲夜就够膈应的了,他又天生对小孩不感冒,尤其还是这种看着就脑子没多灵光的小孩,很想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然而眼见谢沉渊温和有礼地答应,他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强装雍容大度地点头应允。
因为是周末,馆内有许多家长领着孩子出来,看到谢沉渊他们带个小孩,还以为是专业导游团队,也上前询问价钱,理所应当的,叁人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简直要成了学校组织的集体旅行。
等终于走到第四层最后一个水箱,已经是午餐时间,幽幽蓝光映衬出的海底世界中,几条怪模怪样的鱼很怠惰地缩在一角。
谢沉渊有点不确定地说:“这是塔斯马尼亚桶眼鱼,得名于它的透明头部和管状眼睛,是深海鱼的一种,拥有30度的视觉,可以帮它更好地避开危险或者发现猎物。”
“错了。”曲夜跟着敷衍了一路,总算有机会扳回一城:“五年前有学者证明了这种鱼其实已经在进化中丧失了视觉,能达到30度视觉的效果,完全凭借的完全是眼球下的感受器来感受水流的细小波动。”
他实在受够了身后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孩,电子音朗读一般机械地背完这种鱼的最新研究进展,男人随即拿出最后的耐心向他们宣布旅程到此结束,赶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也要带着女朋友去吃午饭了。
谢沉渊在介绍被提出异议后,只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就抱着胳膊静观局面,等到曲夜草草说几句客套话就要领着罗放去五楼的海底餐厅时,终于乍然出手拽住少女的袖子。
曲夜冷笑:“谢工,蹭饭可不是个好习惯,再说我早有预定,实在没您的份。”
谢沉渊图穷匕见:“没关系,非常非常巧,我事先定了叁个人的位,况且——”
他眸中暗含冷意,意味深长道:“庆祝生日,本该就要人多热闹些才好吧。”
夹在两人中间的罗放愣了,第一反应是去看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的曲夜,他过生日?正想问但话还没出口,忽然想起来了。
今天过生日的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