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守宁想到启帝近来动作频频,又有开棺验妖的意图,难保不是在陈太微的授意下才这样做。
代王地宫事件曝发之后,除了陆执整理的皇室藩王名单之外,启帝必定也让宫人统计了大庆诸王侯的名录。
将启帝准备开棺的那些名单一除去,剩余的藩王列表,都有可能是陆执的查视目标。
陆执与姚守宁清楚这一点,陈太微如果是此事的主导者,他同样也清楚这一点。
若立场对调,陆执必定也会派人潜伏于那些未曾上开棺名单的藩王墓中,以守株待兔。
世子解释着:
“我们人手虽够,但大部分的力量位于明处,无法动用。”
事到如今,闹出代王地宫如此大动静,除了姚守宁身份存疑,暂时未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她曾与陆执同行之外,陈太微应该十分笃定陆执就是闯入代王地宫的人。
陈太微知道此事,代表启帝必也心中有数。
双方之所以装聋作哑,齐齐当不知道,无非也就是互相忌惮对方手里的力量罢了。
陆家有陆无计这样一个身背佛家三头六臂的金刚护体,乃是天生守门人,妖邪不敢妄动。
而长公主手握十万精锐兵甲,足以震慑启帝不敢妄动。
因此皇帝就是明知当日代王地宫之事乃是陆执所为,他也只能装聋作哑,表面不敢发难,只能私下行动。
对于陆无计夫妇来说,一个只求天下太平,长公主则并没有造反之心,只想皇室平稳,启帝能安心治理朝政,将来顺利将皇权接传至中宫顾后所出的四皇子手中。
同时启帝手中握有刑狱、镇魔司,又掌的是天下权柄,身侧有陈太微这样一个秘莫测的道士相助。
若能不撕破脸,大家相安无事,自然再好不过。
有了这样的默契,平衡不能被打破。
长公主纵然担忧儿子,但也明白探墓一事只能私下进行,不能大张旗鼓——这也是将军府一直以来不敢派过多人手与他同行的缘由。
毕竟事情真的闹大了,还能推说孩子不懂事,若两方势力一卷入其中,麻烦就大了。
只是陆执这边人手不足,同样的,陈太微那边也有许多力量无法动用。
启帝投鼠忌器,陈太微能驱使的,就是妖魔。
但无论这些年封印妖族的结界大门松不松动,能逃入人世的妖邪始终只是少数。
大庆七百年来,死掉的藩王墓地可不少,陈太微纵然手段逆天,能驭使妖魔,可却未必能在每个地方布下重兵。
“上回我们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被他听进耳中。”
陆执想起上次陈太微驱赶妖邪攻击马车之事,皱起了眉头:
“但无论如何,原定的计划便不可用,所以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嗯。”
姚守宁点了点头,问道:
“那齐王墓的入口,你找到了吗?”
“有眉目了。”
他淡淡的应道:
“自准备探墓开始,我便在私下查探这些坟墓出入口。”
长公主、陆无计的力量无法陪他入墓开棺,但却可以为他查探出前期一些资料、线索,免去他自行探查墓穴入口的大量功夫。
“东城门的内侧入口处,有一座茶寮,是一百多年前修建的,直到四十多年前,其物主挖掘地下室时,无意中挖到了墓葬入口,并大胆钻入了墓内。”
而当时齐王下葬之时,天元帝曾令人布下过机关重弩,以及毒水、瘴雾,以避免盗墓者误入。
但就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后世的人偷偷潜入其中,直到后来传说外围的陪葬品几乎被搬空,但离的是,在里面并没有寻找到齐王的棺椁。
大庆之中便有这样一种传说:齐王墓建的是墓中墓,天元帝为了保儿子坟墓不被损毁,当年求助过有道之士,布下了乾坤八卦,将儿子真正的墓葬隐于大墓之中,使得这尘世之人根本寻找不到他真正的大墓,无法损毁他的遗骨。
齐王墓最大的财富,自然也隐于真墓之内,外围的那些陪葬品,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这样的说法引得不少盗墓贼前赴后继,但六七百年以来,确实无人找到齐王真正的葬身之处。
这位茶寮的主人原本姓赵,他们挖凿地底时,无意中挖出了一枚金元。
“这种金元铸于天元初年。”
赵家人便想起了这些年来关于齐王墓的传说,顿时欣喜若狂。
在四十年中,他们祖孙数代一直偷偷在自家房子底下挖凿,挖出了不少金元、珠宝,也挖出了一条通往真正齐王墓的道路。
“三年前,我爹的一位同门,在无意中得到了一枚来自天元八年的钱币,因此顺着线索追踪,才查到了此处。”
天元八年的钱币一般出现在市场上的并不多。
皇帝当年痛失爱子,深恐爱子死后魂入地府钱财不够用,因此勒令工部铸币,专门铸出了一批钱币,以供齐王入葬之用。
这批钱币只为齐王而铸,铸成后请道士施过术法,再即刻入土。
因为这批钱币的稀罕性,哪怕中间曾有人插手,在银钱铸成之前便已经取走一部分,但大部分的钱还是被埋入了墓地中,市面上流通的并不多——更别提在行家眼里,真正值钱的币除了这一批仅为齐王而铸的天元八年的金币外,还有道士施加的法咒的缘故。
“就是事隔七百年,我爹的这位朋友也在那钱币上感应到了道法残留的波动,因此顺藤摸瓜,才将这赵家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