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用力的点头:
“真说过。”
如果如果柳并舟的话并不是如柳氏所说仅只是传言,而是一种真正的预言呢?那么姚婉宁当年出生之后便患有先天之疾,说不准便找到原因了。
柳氏将其当成谶言,不以为意,唯独柳并舟知道事情的轻重。
所以在女儿出嫁之时,他耗费多年苦修,写出一副异非凡的大字,交到女儿手中,并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且高挂于家中。
他老人家恐怕早就已经猜到,随着柳氏出嫁,她的孩子出生之后,恐怕会受妖祸之苦,所以提前作了准备。
却没想到,正因为他一番苦心,想要提前叮嘱女儿,但女儿却又因为抗拒谶言而对他心生怨怼,不止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那副异非凡的字画也被她收于箱柜之中,直到后来准备送人,才重见天日。
若姚婉宁之疾真是因为妖蛊之祸,那么柳氏当年的一意孤行,可将这个女儿害惨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两姐妹相互对望了一眼,久久无话可说。
姚婉宁的心思转得快,她心下已经有七分相信妹妹说的应该是真的,她的疾病可能确实有诡异。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她的血脉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她无法见妖邪,也没有觉醒什么天赋。
反倒是姚守宁,西城案件当日,若她真的亲眼看到世子杀人后,死者张樵体内分别钻出两股邪气,且又能在数日之前窥探到自己额心的小痣,这应该才是一种异之处。
如果柳并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姚家觉醒的后代血脉,恐怕就是姚守宁了。
这样的预言想必除了柳并舟知道之外,应该也有某一种力量知晓,因此当年的柳氏嫁人之后,恐怕一直处于被某种力量窥探之中。
待她生下孩子的时候,那股力量便趁机而入。
只是‘它们’并不知道觉醒的血脉究竟是谁,反倒是在她出生之后,便误认为这觉醒的力量会在她身上出现,因此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她这些年的疾病,兴许纯粹是替妹妹挡灾了。
姚婉宁想到此处,垂下了眼皮,并没有将这样的猜测说出口。
她的妹妹性情天真,若是知道自己的疾病是替她挡劫,不知她会有多难过。
这些年来身体不便所带的痛苦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姚婉宁原本一直十分遗憾,此时知道并非巧合之后,却又感到庆幸——
庆幸生病的是自己,姚守宁如此活泼,她甚至一刻都坐不住,若生病的是她,她该会有多痛苦?又怎么能忍得住?
她心中想着此事,脸上却半分不显,含笑看着姚守宁面露懊恼之色:
“早知道不将这副字画送给世子了……”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阴差阳错,这样就很好。
“你又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姚婉宁含笑安抚妹妹,姚守宁还是有些后悔:
“所以我跟娘说,让曹嬷嬷再找一找外祖父当年的手书,希望其中还有这样的异之物。”
姚婉宁听她说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阵话,她一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清元、白玉二人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姐妹二人要说悄悄话,两个丫环识趣的先避了出去,准备热水,只是这会儿还未归来。
“姐姐困了?”姚守宁看了她一眼,她先前说话时倒是十分精,此时好像一下困意难挡,眼圈熬得通红,打个呵欠,眼泪蓄了满眶。
“是有些困了……”
她声音很轻,眼皮直打架:
“我先靠着你睡一会儿,待清元、白玉回来,铺好了床你再喊我……”
话音未落,她将头往姚守宁肩头一靠,竟然一下便睡过去了。
“姐姐——”
姚守宁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睡得很香,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灯光下,她额心处那粒朱红的小痣仿佛萦绕着血光,内有妖异之色流转,竟似是亮得惊人。
姚守宁不由伸手去揉她小痣,那粒小痣触手极冰,竟似是碰到了一粒冰珠。
就在这时,清元、白玉二人提了水进来,见到屋内靠坐一起的姐妹二人,不由怔了一怔,清元放轻了声音问:
“大小姐睡着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唤醒姐姐。
“今日大小姐刚病愈,可能是有些欢喜,耗费了过多的心,不如我们先换床铺,收拾好后再唤她起来洗漱。”
白玉这话让姚守宁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将热水暂且放在碳炉一侧,又都忙着去抱床褥,外面脚步声又响起来,逢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
“二小姐,太太让我给您送字画来了。”
一听这话,姚守宁心下不由一喜,刚想起身,又因姚婉宁靠着她而受束缚。
不多时,逢春抱了一个大竹筐进来,见到姚婉宁靠着姚守宁而睡,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她手中抱着的筐不小,里面装了七八卷裱过之后系了丝带的字画,放在了姚守宁身边,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