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件事,和楼逸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楼允嗓音有点哑,“朝中贪官污吏众多,那凉州知州想要坐稳位置,就需要有人在朝中帮他打点,而朝中曾经帮他说过话的人还不少,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柳银雪帮他揉着头发,让帕子将头发上的水吸干,闻言不免有些失望。
“若真和太子有关就好了。”她道。
楼允陷入沉思,半晌后,他道:“等会儿我去一趟成王府,问问情况。”
东宫,楼逸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今日他接连接到好几个消息,其一,城门外暗杀成王的刺客不仅任务失败,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其二,凉州的知州将在三日后被押解进京;其三,楼允投靠了成王;其四,成王已将凉州知州贪污的证据呈给了皇上。
楼逸简直焦头烂额,听说户部尚书曹文龙请求见他,更是头大。
“让他进来吧!”楼逸心烦道。
户部尚书曹文龙原先还是户部侍郎的时候就被楼逸收到了麾下,前任户部尚书离职后,楼逸就动用各方关系,让曹文龙升了上去,曹文龙今年已年过四旬,跟在楼逸身边已经整整四年了,乃是楼逸的钱袋子。
在这汴京城内办事,样样都需要钱,可见户部尚书对楼逸的重要性,若是这钱袋子没有了,那楼逸就少了一大助力。
曹文龙跪在楼逸的面前,以额触地:“还请太子殿下帮帮老臣啊!”
“你说得倒是容易,本宫问你,你做事怎么手脚那么不干净呢?竟然还让李德区留下证据来,现在好了,本宫本以为楼宗只是去赈灾,没想到赈灾是顺道,收拾你们才是目的,他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呈给了父皇,你让本宫如何帮你?难道要本宫去父皇的御书房里偷吗?”楼逸气得浑身发抖。
他在这方抖,曹文龙比他抖得更厉害,年近半百的人,好像忽然间老了十岁,绝望地望着楼逸,害怕得双目通红。
“那,老臣该怎么办啊?求太子殿下给老臣指一条明路啊。”曹文龙道。
楼逸深吸口气,劝慰道:“你也别急,总还有办法的,这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先回去,本宫先进宫去探探父皇的口风。”
曹文龙一听楼逸要帮他,顿时有了希望,磕头道:“老臣多谢太子殿下,老臣愿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楼逸摆摆手:“知道你忠心,回去吧,快回去。”
曹文龙起身退走。
他刚离开,洛音凡就走了进来,她站在楼逸的身后,帮楼逸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殿下,请恕臣妾多嘴,曹文龙您是救不了了,为防他将您供出来,倒不如先让他闭嘴。”
楼逸头疼道:“这件事本宫自有主意,你养好身子就好。”
说着楼逸回头望了她一眼,洛音凡怀孕已经五个月了,肚皮已很显怀,多走几步就需要人扶着,上次孩子没有保住,这次她自己就格外小心,若是宫里无人召见,她都不会出东宫。
而她大约已经想通了,自己和楼允到底不是一条船上的,如今就彻底站在了楼逸这边。
“臣妾听说祁王投靠了成王?”洛音凡凝着楼逸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楼逸冷笑:“你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去害柳银雪,楼允自然不可能和本宫站在一条船上,本宫原以为楼宗是个安分的,没想到倒是本宫看走眼了,哼!想跟本宫斗,没那么容易,楼允想利用成王扳倒本宫,他做梦!”
愤怒之下,楼逸一挥手,手桌边上的官窑茶盅就被他尽数挥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洛音凡吓了一跳。
“臣妾想的,倒不是祁王,而是太傅,柳太傅在朝多年,门生无数,且极会做人,朝中大臣,十有五六都成得到过他的指点或帮助,而柳太傅又极疼柳银雪这个孙女,臣妾只怕柳太傅也会和祁王一样,投了成王,若真是如此,只怕朝中已经有许多人站在成王那边了,”洛音凡担忧地说,“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你也知道事情不好办?若不是因为你,太傅何至于与本宫为敌?”若是洛音凡没有怀着孩子,若她不是左相的女儿,楼逸现在就想给她两巴掌。
洛音凡不想跟他扯她对柳银雪到底有多厌恶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成王已开始争储君的位置,楼逸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若是他们不将成王等人打压下去,他们都得完蛋。
轻则被贬出京,重则家破人亡。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想到那么多,臣妾见柳银雪不顺眼,自然只能与她为敌,殿下就别气了,这些如今都不是最重要的,您派人盯着柳家的人没有。”洛音凡转移话题道。
“你也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了,本宫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楼逸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警告性地盯了洛音凡一眼,补充道:“若是左相夫人来了,该怎么说话,你应当清楚。”
洛音凡点头:“臣妾知道的。”
楼逸走后,洛音凡觉得双腿有些发麻,宫女上去搀着她坐下,没一会儿,小钳子进来禀道:“娘娘,太子殿下去了贵妃娘娘那里。”
洛音凡沉声道:“出了这么多事,他自然是要去找贵妃的。”
她如今的处境甚是艰难,太后不喜欢她,每次她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都没有好脸色;贵妃也不喜欢她,且今日之后,贵妃会更厌恶她,因为她为了对付一个柳银雪,给太子树了太多的仇敌,那些仇敌,会严重影响太子的储君之位;皇后就不用提了,根本不是一条船上的。
洛音凡活了二十多年,做的最后悔的两件事就是先拒绝了老王爷的提亲,后陷害柳银雪推她入池塘,可是时至今日,就算后悔也无用了。
她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晚膳后,楼允让人准备马车,特地去了趟成王府,此时成王楼宗刚从皇宫回来,知道楼允过来找他是有事要说,便直接在书房见他。
楼允道:“我特地来找成王兄,是有事想问。”
“想问什么?”楼宗坐下给楼允倒了杯茶,“这次凉州知州贪污的案子?”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很快就会出结果,我也不是很着急,是银雪想知道,”楼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比较着急,想知道这件事跟太子有没有关系。”
第?章
“跟户部尚书曹文龙有直接的关系。”楼宗道。
楼允面露喜色, 起身道:“曹文龙是太子的钱袋子,他出事,最好不过,多谢成王兄告知,我先告辞了,银雪还等着我回去呢。”
“着急什么, 我还有事跟你商量。”楼宗道。
楼允便只好又坐回去, 听楼宗问道:“曹文龙入狱是无疑的,到时候太子必定会有所动作,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太子有关, 太子只怕会担心曹文龙将他供出来,然后安排人在狱中杀了曹文龙, 做成曹文龙自杀的假象, 让曹文龙永远闭嘴,”楼允的手指轻轻敲着指下的桌面, 他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曹文龙死了就让他死了吧, 但是, 他得死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