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目震惊。
《比翼双飞》燃了起来,被楼允丢进书桌旁边的铁桶里,火光越燃越大,继而逐渐转小,书房里重新昏暗下来。
回去加衣裳的沉鱼推开门,看见楼允在里面,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又沉默无声地将门关上,自己守在书房门口,等柳银雪传唤。
“多可惜,那么多年视若珍宝的东西,就这么烧了,不觉得心痛吗?”柳银雪从震惊中回过来,表情仍旧很冷。
可惜了,没看见楼允痛入骨髓的样子。
楼允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烧了画,你心里可舒坦些了?”
柳银雪仰头望他。
她心头越发震惊,楼允什么意思?珍藏了那么多年的画,他一把火烧了,就为了让她心里能舒坦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多情深义重呢!
可这人心里只有洛音凡啊。
“为什么不回答我?”楼允凝着她的眼睛,“可舒坦些了?”
“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烧了便烧了,烧了还可以再有,你看洛音凡,时隔多年,还是能再画一幅《比翼双飞》出来,你烧了又如何,再画一幅不就成了。”柳银雪轻笑。
她笑意嘲弄,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
那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至肺腑,让楼允手脚冰凉。
第 7 章
楼允面色灰白:“我画都烧了, 难道你真要我跪下来给你磕九十九个响头?我跪下来给你磕头你也没原谅我啊!”
柳银雪以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望向他。
“我何时让你给我磕头了?堂堂一国亲王的叩首,我一个小女子可承受不起,我怕我折寿。”柳银雪冷淡道,“再者,我逼你烧画了?”
楼允:“……”
那个梦的记忆实在太恐怖也太深刻了,尤其是最后柳银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眼, 让他想起来就有种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以至于这会儿他又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发现,柳银雪这女人,总是能让他轻易放下戒备。
柳银雪觉得楼允脑壳有毛病, 不想跟他多扯,起身就想走, 然而, 她还没走几步,忽然被楼允从身后抱住, 他双臂环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我睡不着。”楼允的侧脸轻轻靠在柳银雪的发顶上,语气有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柳银雪去推他, 没推动, 她不想惊动守在门外的沉鱼,便没有过多地挣扎,她冷笑了声:“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你给我放开!”
“我以前都是抱着你睡的。”少女身上温软的香气几乎让楼允沉醉,他半点舍不得放手。
“你也说是以前,以后你没资格了。”
“为什么没资格?你如今还是我妻子。”楼允的脑袋下移, 柳银雪雪白的后颈近在眼前,他心念一动,险些就要低头吻上去,可是他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他不敢,他低头,只小心翼翼地试探,鼻尖触上她后颈上雪白的肌肤。
柳银雪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没吭声。
楼允忽然就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柳银雪发自内心的厌恶,或许正如她往日所言,她甚至觉得恶心,楼允深深沉沉地闭了闭眼睛,要如何?还要如何?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他问。
柳银雪摇头:“不是。”
楼允暗沉的目光倏然亮了些,他追问道:“你告诉我要我如何做?我一定做得到。”
柳银雪缓缓笑了,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她的笑容有种别样的残忍和恶毒,她道:“楼允,每个人都是有心的,用你的心去看,你会明白我希望你拿出怎样的诚意。”
楼允怔住。
柳银雪推开楼允,抬步离开了书房。
沉鱼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总算松了口气,提着灯笼扶着柳银雪往回走,小声道:“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吓了奴婢一跳。”
柳银雪声音压得低低的:“他是个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鱼觉得柳银雪说得有道理,她跟在柳银雪身边多年,也算长了不少见识,但是却从未见过像祁王那么疯的人,祁王的疯,当真是无与伦比。
柳银雪回房后辗转反侧,迟迟睡不着,好容易熬到晨曦微露之时,她却有了睡意,这一闭眼就是一上午,直到中午才醒来。
李曼过来看她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容妈妈直接领着李曼进了卧房。
沉鱼落雁伺候她起床,李曼先到东次间等她,待柳银雪出来时脸上就露出笑容,她拉住柳银雪的手:“养了这些天,看着气色确实好些了。”
“毒郎中的药十分见效,我身上的伤好得很快,我估摸着,等到了九月底就能彻底好了,”柳银雪见到李曼心情也好,“娘这次来,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李曼虽然称不上红光满面,但是一看心情就是不错的。
“是有好事情,今儿专程来跟你说的,也好让你心里能畅快些,”李曼轻轻拍了拍柳银雪的手,“太医院的那位刘太医,昨日告老还乡了。”
这并不算什么好消息,而且这是柳银雪早就预测到的,李曼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丁点不意外,笑道:“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个,是王曹燕的婚事。”
“长公主去退婚了?”柳银雪问。
李曼:“……算了,早该想到,什么都瞒不住你的。”
柳银雪笑了笑:“王曹燕善妒,她跟我是十几年的姐妹,却能在背地里污蔑我,长公主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人嫁给她的儿子?女子被退婚,堪称灭顶之灾,王曹燕这辈子算是完了。”
“那也是她活该,那王氏母女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只想着看你笑话,哪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不好,她们心里才舒坦呢!”李曼气冲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