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雁听不懂,却也不敢多问。
柳银雪和楼允一个住在外院,一个住在内院,彼此僵持了十来日,柳银雪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至少坐着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了。
这日有小厮拿了帖子交给来福,来福转交给楼允:“王爷,张二公子请您去万春楼喝酒。”
张乾?
自上次在画舫上各自散去后,他也只在老王爷的葬礼上见过那几个浪荡子,他们消停了这么久,竟然又给他送来了帖子,楼允接了帖子,往书桌上一丢。
万春楼仍旧人来客往,楼允被掌柜的亲自领到指定的包厢门口,掌柜的为他推开门,张乾几个朝门口望来,一见是他,纷纷起身来迎。
而在座的几位美人见来了个样貌精致绝伦的公子,皆是目光一亮,然而,那公子面沉如水,眉间自带煞气,有种生人勿进靠近则死的阴翳,美人们只敢远观不敢近视。
小心地觑一眼那贵公子,再觑一眼。
“知道您要来,主位都给您留着呢!”张乾朝楼允拱手,又指了指正上手的位置。
文煜和赵南松见楼允面色阴郁,两人对视一眼,皆心有戚戚焉,楼允来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前些日子太子妃落水的事情以及楼允爱慕太子妃的风流韵事,此时乍一见到楼允本人,他们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就怕这位正主一个不高兴直接削了他们的脑袋。
楼允一来,往主位上一坐,就开始闷头喝酒。
文煜道:“王爷,您悠着点,您那梨花酿两百两银子一坛,又贵后劲儿又大,您可别在这里喝醉了,喝醉了哥儿几个还得抬您回去。”
楼允没理会他。
文煜一通说辞丢进大海,浪花都没起一个,赵南松道:“没看见我们王爷心情不好吗?谁还差你那几百两银子?王爷,您尽管喝,这酒兄弟我请!”
楼允还是没理会他,只不断地往自己的碗里添酒。
张乾身边的一个美人万娇娇乃是万春楼新的头牌,美貌身段都是百里挑一,胆儿也是百里挑一地大,几个姑娘中,就她敢直视楼允,一个劲儿地看。
此时见楼允喝着闷酒,便撑着娇软的身体站起来,步态婀娜地走到楼允的面前,提起酒壶给楼允倒酒:“王爷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奴家陪您如何?”
楼允抬眸,瞥了她一眼。
桃花眼锋锐入刀,刀刀削人,让人心生畏惧,看得万娇娇心尖一跳。
她见过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张乾几个更是他们万春楼的常客,却没想到他们那些个浪荡子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朋友,这男人一看便是个万里挑一的极品。
若能跟了他,此生她便不愁了。
万娇娇声音娇软入骨,她柔媚轻笑,对楼允道:“王爷不喜欢奴家给您斟酒吗?”
楼允眉目冷厉:“你知道本王的王妃是谁吗?”
万娇娇是头一次见楼允,怎么知道他的王妃是谁,此时楼允提她,她还以为他的王妃是个性情泼辣不好招惹的妒妇,容不得别的女人靠近她的男人半分。
却听楼允说道:“本王的王妃,肤若凝脂,眸似星辰,低眉如含羞白梅,抬眸似山巅雪莲,不笑若端凝玫瑰,一笑则足以倾国倾城。”
万娇娇听呆了。
这世间还有这等女子?
哦,倒是有的,便是那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柳银雪。
“你这等山脚旮旯里来的庸脂俗粉连给本王的王妃提鞋都不配,还敢顶着你那张不知道抹了多少脂粉的脸往本王的面前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滚!”
最后一个“滚”字收声,万娇娇被吓得心尖一颤,身体忍不住后跌,险些摔倒。
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楚楚可怜地望着楼允,满眼皆是对楼允不懂怜香惜玉的控诉。
张乾可心疼死了,忙上前将万娇娇拉起来:“我们王爷有柳银雪那等王妃,旁人他还看得上谁?你往谁面前凑不好,要往柳银雪的夫君面前凑,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柳银雪的夫君?
柳银雪是祁王妃,那面前这位便是,祁王?
都说祁王杀人不眨眼,拔剑便是头点地,万娇娇心下骇然,跪首道:“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请祁王恕罪。”
楼允连眼睛都未抬,压根不想理,他就是来喝酒的。
“走走走,被妨碍我们祁王喝酒,”张乾将万娇娇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又给万娇娇倒了一杯酒,“喝酒,压压惊。”
万娇娇确实被吓着了,她没想到面前那人会是祁王,因为都说祁王是个面貌丑陋之人,她未曾想到传言竟然那般不可信,倘若祁王都面貌丑陋,这世上只怕就没有英俊的男子了。
气氛被楼允这么一压,就变得有点低沉。
文煜问赵南松:“你出门你家媳妇儿管不管你?”
“怎么不管?”赵南松想到家里的妻子就觉得气闷,“我老子娘知道我好玩儿,专程给我娶了个恶婆娘,成天管上管下的,我尿个尿她都要问我去干什么,烦死人。”
“哎,一样一样。”赵南松开了口,打开了话匣子,文煜紧接着就道:“我老子娘也是,我今儿早上出门还是偷偷溜走的,否则若是被我那媳妇儿堵住了,我连门都出不来。”
张乾笑话他:“怎么?你还怕一个女人?”
“你懂什么?”文煜瞥他一眼,“我那媳妇跟我娘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媳妇知道了我娘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娘命人将我五花大绑,我出来个屁!”
赵南松嘿嘿地笑:“没想到你那么怕你媳妇儿!”
文煜翻白眼:“我是怕我媳妇儿吗?我是怕我娘!”
张乾举杯:“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怂,我谁都不怕,我说你们就是蠢,你们媳妇儿是你们的媳妇儿还是你们娘的媳妇儿?你们媳妇儿帮着你们娘,你们就不知道想点办法让她站在你们这边,帮着你们瞒着家里的老子娘?”
赵南松嗤之以鼻:“说得容易。”
“说不容易的,那是你笨,不知道动脑子!女人嘛,是要哄的,要哄懂不懂?只要你肯下功夫哄她,就算她有再大的气,她也能消气。”张乾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