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以往种种, 都像是引诱,在不断地引诱她朝楼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等她回过来的时候, 却忽然发现,想要回头,已经晚了。
落雁见柳银雪的脸色从恼羞变成凝重,再从凝重变得怆然,心中忽然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自小就跟在柳银雪身边, 可说是柳银雪亲手训练出来的,对柳银雪自然有一定的了解,柳银雪是那等凡事都掌握于掌心的人,极少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怆然之情。
“王妃,您怎么了?”落雁轻声问。
柳银雪笑笑:“只是突然觉得心不由己,难免感慨。”
原来只是这样,落雁松了口气,暗想,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柳银生当日下午就回了柳府,说明日一早再过来跟楼允习武,楼允派了得力的护卫送他回去,自己回到青山院的时候,厨房已经准备好晚膳了。
晚膳后,洗漱躺到床上,楼允照样把柳银雪搂进怀里,柳银雪脸红红的,不太敢抬头看他,闭上眼睛假寐。
楼允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轻轻嗅着柳银雪发间的馨香,低声问她:“你上午跑什么?”
柳银雪闭着眼睛,能清晰地感觉到楼允搭在她腰间的手有股温热的热度,她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楼允的胸口,闷声闷气地说:“我没有跑啊。”
“当真?”楼允笑了。
“自然是真的,内院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我每天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尽跟你们瞎扯?”柳银雪暗暗吐了吐舌头。
少女发间的馨香在鼻尖流转,楼允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他将楼银雪搂得更紧了些,笑问她:“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孩子?”
柳银雪耳根通红,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道:“还在孝期,你莫再说这些胡话了。”
楼允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那就是孝期过后就可以了?”
“唔……”掌下是他砰然有力的心跳,男子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里衣传到她的手上,让柳银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感觉自己有点词穷。
她在面红耳赤中微微抬头,望着躺在自己面前握住自己的手的男子,男子俊美的容颜映入她的眸底,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楼允,你喜欢我吗?”她问。
楼允怔住。
没有得到楼允的回答,气氛瞬间冷沉下来,柳银雪面上的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下去,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模样乖巧可爱,声音温软好听。
有那么一瞬间,楼允的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好像有一片羽毛忽然刮到了他的心尖,让他不由地生出几分怜惜来。
他将柳银雪搂紧,下巴枕在她的发顶,温声道:“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安稳,清泰,我希望能一直这样,等过了孝期,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在一起。”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很满足,别的人,别的事,他已不想去想,他只想跟柳银雪好好地生活下去,牵着她的手,直到白头。
有她在,他觉得心中很安宁。
刚刚失落的心情就如此轻易地被他安抚,柳银雪的脑袋重新埋进他的胸口,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她轻而缓地“嗯”了一声。
她想,他会喜欢她的,她一定会让他喜欢上她的。
次日,楼允在外院办完事后,径直回到青山院的书房,他的书房里有一个密室,里面放着些不太能见光的东西,楼允从密室里取出一幅画在书桌上摊开。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半晌,脑海里浮现出柳银雪昨夜小心翼翼问他的问题。
她问:“楼允,你喜欢我吗?”
喜欢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前尘过往都该如过眼云烟,他不该再想,也不能再想,那些人,那些事,也该断个干净了,往后,他只能想柳银雪。
那么好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他自当珍惜。
楼允拿出火折子将书桌上的油灯点燃,准备将那幅画放在油灯上烧了,外面却忽然传来说话声:“王爷,珑瑛过来了,好像很急。”
楼允眉头皱了皱,珑瑛专程负责与东宫的暗线联系,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只怕是有东宫的消息,楼允将画压在一张写着字的宣纸下面,打算回来再烧,起身去见外院见珑瑛。
楼允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珑瑛半跪在他的面前道:“王爷,东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妃昨日出血,有小产的迹象。”
洛音凡有小产的迹象?
不知为何,楼允听后,感觉自己的心情并无多少起伏,没有伤感,没有气愤,也没有不甘,只是觉得怪。
“有没有说明原因?”
珑瑛摇头:“原因不明,当时太子屏退了屋里的人,只留下刘太医说话,旁人根本无法靠近,是以无法探听出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楼允点头,吩咐道:“你安排下去,让那些保护太子妃的暗线,找机会撤离。”
珑瑛吃惊:“王爷,那些暗线可是您好不容易埋下去的。”
“撤了吧,以后都用不上了,”楼允目光一沉,忽然想起楼逸对柳银雪的非分之想,很快又改主意道:“算了,让他们留着吧,但他们以后要做的,不是保护太子妃,而是盯着太子的动静,若有异常,找机会报上来。”
珑瑛道:“属下遵命,只是全部通知下去需要些时日,前后只怕要半个月时间。”
楼允挥手:“去办吧。”
珑瑛退了下去。
来福进来禀道:“王爷,王妃去了您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