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又回房间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戴上棒球帽,走前还给夏天倒了一点猫粮。
以免回来太晚,它会饿着。
期间她并未跟霍准提起自己要去探望他的事。
两人早在十分钟之前就结束了对话,忙碌的霍工又去忙了。
……
会议已经结束。
霍准却没立刻回去做事,他被程院喊到办公室说话。
霍准自实习开始就一直待在研究院,程院作为他的直属领导,算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起来的,这是公,要论私,霍准的大伯跟程院还是同学兼多年好友,霍准小时候就经常跟着家人去给程院拜年。
程院在霍准小的时候还经常抱他。
不过那也只局限在霍准三岁以前。
自霍准有自己的意识之后就不喜欢被人抱了,家人也不行。
霍少爷从小就傲娇。
两人聊了会公事和现在的项目研究,聊完,程院却没放霍准走,而是问他:“你刚才说的领导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的领导,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人多不好问,现在倒是没什么顾忌了。
霍准听他问起私事,他坐姿还是挺直的,说起话倒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您不知道的事多了。”
程院一听这讨打的话顿时瞪眼,没好气道:“嘿,你这孩子。”
院里孩子多,几个家的都凑在一起,程院自己没孩子,对院里的小孩难免多偏爱一些,没事的时候就爱跟他们凑堆给他们讲故事,也清楚这么多孩子里面,许家那个孩子看着调皮捣蛋,其实远没有霍准心肠多。他们小时候做坏事,明面上是许川领着那些小孩讨打,可背地里都有眼前这位主的手笔,最后那些小孩一个个被领回家挨一顿揍,他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自在地双手插兜跟着他哥回家。
想想就觉得好笑。
知道硬套话是套不出来的,程院索性说:“我跟你大伯也好久没通话了,要不我找他问问?”
霍准挑眉,他还是刚才那副样子,也没因为这句话而如何:“您要问也行,就是怕我大伯也回答不出。”
软硬不吃。
程院再次瞪眼,最终还是拿他没办法,挥手道:“滚滚滚,我就是操得闲心来管你的事。”
霍准见他不耐烦了,这才肯好好说话。
所以霍母总说他烦人。
每次都要把人惹急了才肯好好说话。
他没滚,把手里的笔放回到笔筒后看着程院说:“还在谈,没跟家里说,不过知道的也**不离十了。等下次过完明面,再带着她来见您。”
程院情缓和了一些。
小辈的事,他也懒得多管,刚才询问也纯粹只是因为惊讶,毕竟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实在不像是会说出那番话的人。
没去问女方是做什么的,又是什么人,他相信霍准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嘱咐他:“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你们都是院里的希望,我不希望你也跟长青他们一样。”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
嗓音都沙哑了不少。
他说的长青正是近段时间辞职的李工。
也是霍准的师兄。
霍准最初进研究院的时候就跟着李长青。
他是研究院里的骨干,对这个工作怀有崇高的理想和抱负,霍准始终记得他刚进来时,李长青采奕奕跟他说他们这个工作,那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笑容,眼睛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知道李长青要离职的时候,霍准去找他聊过。
当年采奕奕的年轻人如今却耷拉着眼皮,一脸颓废。
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常青树,听霍准说完回过头,朝他勉强一笑后,说得却只有一句:“小霍,我不是你。”
他没有人给他兜底。
父母年迈,儿子渐渐长大,妻子又时常因为加班出差的事与他争吵,他的一腔热情和抱负早就在这些琐碎而又平凡的日子里慢慢淹没消失了。
后来霍准就没再找他聊了。
他知道走到这一步,李长青比谁都要难受不舍。
这些年——
这些事霍准看得实在太多了,只是偶尔,他也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沉闷的气氛笼罩在房间内,霍准看向这些年明显老了许多的程院,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地安慰他。
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的程院看到肩膀上那只手,瞪他:“没大没小,干你的活去。”
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霍准知道他好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再留下,他收回手,拿着本子出去,走到门口拿起手机,宁溪那边一条消息都没有,以为她在忙,他又发了一句,跟她说自己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