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能掐一个御水诀,都比现在硬着头皮瞎闯强多了。
长离好不容易冲进位于最深处的卧房,只见床边的帷幔已经完全燃烧,高高的火焰将那张拔步床围了个严严实实。
透过重重火光,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侧卧的人影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长离当即冲着拔步床的方向大喊道:“夫人,您醒一醒!”
床上的人影没有给予一丝回应。
长离身上的剑鞘已经在大火中脱落,原本银光闪闪的剑刃蒙上了斑驳的灼痕。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朝着拔步床飞去,头顶一道沉重的房梁却在此时不堪重负地轰然倒下。
长离险险避开落下的房梁,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幅让她目眦欲裂的画面。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边,周围的火焰仿佛欺软怕硬一般避开他的身侧。
他旁若无人地朝着昏睡的夫人伸出了手——
“住手!”
长离这一声惊动了黑衣人。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长离一眼,眼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扫过一件死物。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小剑灵,莫不是阿朝养来逗趣解闷的?”
长离惊恐地看着他对着自己抬起了手。
“不过以后,阿朝就不需要你了……”
一道法术重重地打在长离身上,长离眼前一黑。
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黑衣人小心抱起床上的夫人,消失在茫茫火海中。
又一根房梁塌了下来,重重砸在长离的身上。
剑身颤了两颤,长离却无力再发出一声呻吟。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清晨,同住一条巷子的邻居早起打水,被眼前这片烧成黑灰的院落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好好一座小院,怎么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另一位出门的邻居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花了眼。
“我昨晚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你听到了吗?”
“我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昨晚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我记得这家是住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妇人吧,也不爱出门,我都没怎么见过她,只有偶尔有个少年上门给她送东西。”
“我也没和她打过交道,不过这么大火,她若是在家,怕是连妖骨都烧没了……”
正当邻居们说话间,一只白团子突然从巷口蹿了出来,他三两步蹦到烧成灰烬的小院前,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叽——”
邻居们看到白团子,互相对视了两眼,小声问白团子:“你是这家的幼崽吗?”
白团子没有搭理人,他直接一路朝着主院奔去。
白团子在一片废墟中嗅来嗅去,停在了那张拔步床的位置,用一双爪子来来回回地翻找着什么。
走动间,他的爪子踩过一块脏兮兮的金属,留下一个浅浅的爪印。
这时,一个身穿蓝袍的青年急匆匆地巷口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念叨着:“小公子,你慢点跑。你这回修炼出了岔子,变回幼崽期,连话都不会说了,万一走丢了,长老们不得活剐了我……”
青年的话语在触及眼前这片废墟时戛然而止,“这是——”
旁边的邻居看见青年,赶紧道:“你们认识这户人家啊,昨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觉醒来就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要是认识,是不是得去妖务司报个案……”
青年谢过邻居,跑进那片废墟里。
白团子依然不死心地在灰烬中刨来刨去,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声低落的呜咽。
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也悲伤地垂了下来,拖在地上,沾染上一片片黑灰,完全不复最初的雪白蓬松。
青年蹲在白团子身边,努力劝说道:“小公子,我们先回去跟长老们汇报吧,或许夫人这里出了什么变故,但是只要人没在火中……总能想办法找到的……”
白团子扒在废墟上,抗拒地摇了摇灰扑扑的尾巴。
青年继续道:“只是院子被烧了,夫人一时没了落脚点,可能会直接去长老那里寻你呢?”
白团子似乎被劝动了,他迟疑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蹭得斑斑驳驳的小脏脸。
青年忙取出一张帕子给他擦了擦,“您为了见夫人,特意一大早起来洗澡打理毛发,这下全蹭脏了,夫人见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白团子连忙将脸埋在帕子上使劲蹭了蹭。
青年趁机抱起他,“我们回去重新洗洗,夫人指不定已经在长老那里等着你了……”
青年带着白团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