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涞疼,眼前的黑成了纯粹的没有星点杂质的黑,趴在枕头上想等那阵疼痛自行缓解,以往疼起来很快就能好,但这次却异常漫长,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爬行,在无限延长那阵疼痛。
叶涞手指在脖子上抓了一把,血腥味更重了,脖子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身体里的疼痛,叶涞还想抓,但手腕被扣住。
“叶涞,你现在是想自残吗?”
还是盛明谦在说话,叶涞想说没有,但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想把手抽出来也没有力气,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整个人重新落进一处温暖里叶涞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你演技不错这话不是盛明谦第一次说,只是两次完全不同。
上次是在片场,盛明谦说他演技不错,盛明谦很少夸人,到现在叶涞还记得当时的风吹跟悸动。
当年《生剥》开机时叶涞喝醉了去找盛明谦理论,以为自己的角色换了人,最后盛明谦当场通知他进组,就连演员聘用合同都是他喝醉之后签的。
那张纸叶涞看都没看,生怕会再有变动,盛明谦告诉他在哪儿签字他就在哪儿签字,又乖乖巧巧把合同递给盛明谦。
盛明谦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自己也有一份,都给我干什么?”
叶涞喝了酒,在片场轻飘飘地跟在盛明谦身后,盛明谦去哪儿他就跟他到哪儿。
盛明谦坐在监视器后,叶涞站在他身侧,就连一旁的跟组编剧跟副导都在悄摸摸用余光瞄他,不知道他站在这是干什么的。
“叶涞,你总跟在我身后干什么?”盛明谦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人。
叶涞挠挠脖子:“盛导,我不知道要去哪儿。”
盛明谦抬手招呼了人:“场务过来一下,给他安排下,明天早上就有你的戏。”
那一天的变动太多,叶涞还懵着:“这么快?”
“嫌快吗?”
叶涞晃着脑袋:“不嫌不嫌,让我立刻拍都行。”
“剧务,把池文的拍摄计划表换给叶涞。”
“导演,那给崔林的呢?”
盛明谦来了火:“他还没走吗?”
旁边的副导站在旁边小声开口:“走了走了,刚刚跟着投资方一起走的。”
叶涞迷迷糊糊跟着剧务入住酒店,拿着拍摄计划表,那几张薄薄的纸像是有重量。
看完拍摄计划表,叶涞激动地给张一浩打了半宿电话,又烧了两壶水喝,想让自己快点醒酒,他不能第二天醉醺醺地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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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拍《生剥》的时候,片场所有演员都离盛明谦远远的,生怕会被骂或被盯上,叶涞知道很多人都怕他,只有他一直跟在盛明谦身边。
跟组编剧还调侃他:“叶涞你不怕盛导吗?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盛导。”
叶涞摇摇头:“我不怕的。”
又在心里默默补充:我喜欢他,怎么会怕?
大多数演员当天没有拍摄的时候不会来,叶涞除了中间离开两天拍了一个小广告之外从头到尾都跟在剧组里。
时间一长,盛明谦也默认了身后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后来连导演助理的活儿也都落在了叶涞头上。
从一开始的端茶倒水递笔改剧本,到后来叶涞直接参与了剧本讨论,偶尔还会表达一下自己对剧情人物的理解,在盛明谦跟编剧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还会说说自己的看法。
叶涞试镜成功之后除了研究了自己要演的池文,还把剧本里的人物都研究了一遍,反而是他的建议会被最终采纳。
剧组导演聚餐也少不了叶涞的身影,按理说怎么都轮不到叶涞,但他每次都厚着脸皮跟着盛明谦,他把盛明谦助理的活也接了过来,自然时时刻刻都跟着他,只要有盛明谦的地方肯定能看见叶涞。
剧组里有不少人在背后说叶涞,一开始说他是马屁精,会哄导演,到后来就慢慢变成了绯闻,他跟盛明谦的绯闻,绯闻源头是剧组里有人看见他半夜进了盛明谦的房间。
而他跟盛明谦的绯闻也仅仅在拍摄的那大半年里小范围传播过,杀青之后再没人提起。
叶涞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他看他,一夜之间从山脚飞到了山顶,不再隔着屏幕,也不是千山万水茫茫人海的距离,他抬眼就能看到盛明谦,是他伸手可及的距离,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能看清盛明谦每根睫毛的距离,每天的心脏都是满满涨涨的感觉。
他甚至在心里暗戳戳想过,如果剧组传的绯闻是真的就好了,可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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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拍摄并不是按照故事逻辑顺序,而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排景表跟顺场表拍戏。
叶涞拿到拍摄表之前没想到自己第一场要拍的就是在公共浴池洗澡的戏份,戏里他跟男主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两个人经常在公共浴池一起洗澡。
镜头并不会拍摄他们全裸的身体,剧本里两个人穿着内裤站在花洒下。
那部戏的男主角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男演员,拍这样的戏已经很熟练了,早早就站好了位置。
但叶涞被副导催了几遍才从更衣室里出来,身上却还穿着浴袍,浴袍带系得紧紧的。
叶涞之前在家里也已经自己预演过这场,只是到了拍摄现场,衣服一点点脱光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别扭,片场这么多人,他一想到监视器后面的人是盛明谦,叶涞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眼跟呼吸。
脚上穿着的廉价塑料拖鞋比他的脚要小两号,戏里他洗着洗着就把拖鞋甩了出去,光着脚跟男主在浴室里泼水打闹,现在叶涞只觉得挤脚,走路都不稳当了。
“叶涞,你平时洗澡都是穿着浴袍的吗?把浴袍脱了,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害臊啊?不是还有内裤吗?现场的导演跟摄影师都是大老爷们儿,你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