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怎么就跳过实习了?”
“烈士子女,有优待政策,所以一进去就是正式工,直接走25级工资待遇,37.5块。”
“呀,那你这待遇可以啊。”
这工资,都能比得上沈夏了,沈夏那可是已经考过了2级的汽车修理工,而且还是工作了三年的老工人,那也才3.5块呢。哎呦喂,心又疼了怎么办?感觉自家丢了好多的钱,算算沈夏这工作的几年,这是少了好几百呀。
沈冬肉疼的表情杨灿没看见,这会儿两人并排坐着呢,而且因为这年头男女大防厉害,明明是一块儿的,那座位中间也隔着老远,能塞下个两百斤的胖子。
所以杨灿只顺着话音往下解释:
“国家对于我这样的确实挺照顾,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前三年一年一级的升还是有保证的,不过过了这三年,后面想升就有些难了,要和别人一样,拼本事,拼人脉,哦,还要看会不会做人。”
“那也可以了,三年之后,22级5块呀,那些手艺潮的工人干到三四十都未必有这待遇呢。”
别说是手艺潮了,就是好的,也未必有这么顺的,像是沈夏的师傅,都4了,也不过是刚升到了4级修车工,工资待遇52.9。
“对了,除了这个,机械厂的待遇怎么样?我哥他们运输队那边,只是个县里运输队的分队呢,每个月劳保用品就不少发,一年还有两身工装,你们呢?省城的应该更好些吧?”
“这个肯定有,听说因为效益好,还有什么半年奖,全年奖什么的,过年过节也有些米粮之类的物资,不过这个没有定数,看具体情况。”
沈冬真是越听心下越是后悔,不行,不能再打听了,再打听下去,她都有将自家大哥重新塞到学校读高中的念头了。
好在她家不只有沈夏,下头还有双胞胎可以指望指望,沈冬狠狠的给自己打了打起,决定等着下次回去,给两个小的好好上上课,让他们知道知道知识的重量!
她这里问的痛快了,明白了,那边杨灿也攒着好些问题等着问呢。沈冬那边是省队,不是学校,门禁严的很,出来一趟不容易,他攒着那些问题可是好久了,不彻底弄清楚,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落定。
“你那队友家的事儿都脱了?”
那可是杨灿放弃读大学,急着找工作的关键,他不问清楚,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哪怕知道这事儿哪怕弄错了,长远看也未必不划算,可终究……
“她爸好像真找着能说上话的人了,这次安排的地方挺好,就在咱们隔壁湘省,那里听说旁的不多,山山水水的挺多,还是革命老区,那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送走了?还能动用人情,那……事儿难道没有他想的那么厉害?
“打听了没?被这样送下去的多不多?”
杨灿问的有些隐晦,可沈冬什么人啊?本就和杨灿相互说透的,哪里能不知道他真想问的是什么。早就帮着打听过了,再有后世知道的消息做参考,所以这会儿说起内容来,那不是一般的多。
“这回你怕是真的猜对了,知道不,光是他们这一批,一个下乡办,就送出去了不下三十人,而且近半都是和张家类似的。”
这么多吗?那事儿真的是很不对了呀,这是有一群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才能搞出来的动静。
杨灿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转头看了看沈冬,低声说道:
“看样子咱们确实要小心了,这事儿不对。”
沈冬能不知道这道理,点头点的飞快,附和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这两天小心的打听了一下咱们省队的人,看看他们亲戚朋友里有没有这样的。这一打听才知道,有好些个见机不妙的,已经将自家孩子送到乡下亲戚家了。可见眼睛利的不是一个两个,这风……怕是真要吹起来了。”
省队别看门禁严的不行,那是对着那些年纪小的队员,对于教练什么的,却并不是如此,甚至因为他们经常去别的地方比赛的缘故,认识的大城市的朋友什么的,比这省城绝大多数的人还多些,认识的人多,那消息自然也更广泛。沈冬说他们眼睛利,耳朵灵,杨灿是相信的。
“他们都动起来了,那这事儿小不了。”
“不只是如此,杨灿,和你说个事儿,你听了别难受。”
嗯?还有什么事儿比这还不对?
“听说明年,或者后年,大学要停招了。”
“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这么一算,你这出来工作还正好了,不然就是考进去,能不能正常上课都不知道呢。”
杨灿整个人都愣住了,呼吸急促的像是憋住了什么一样,眼睛都发了红。
“国家建设,怎么能没有大学生呢,解放前国家那么难,打仗打的学校都炸了,那大学都没……这会儿都好好的,怎么就……”
哎呦,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别好容易混到工人阶级群里,因为这嘴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操心操的不行的沈冬顾不得这是在外头,移过来拉了一把杨灿的袖子,低声重重的说了起来:
“闭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想想张晓她哥,你这嘴闭紧点。”
知道沈冬是为了自己好,听着这样的训斥,杨灿也没恼,只揉了揉眼睛,垂头丧气的说到:
“知道,知道,我会小心的,就是为那些同学可惜而已。”
他不是学校学的最好的,所以放弃对他来说虽然不甘心,可权衡利弊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可那些学的特别好的呢?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会怎么样?这可是能影响人一辈子的大事儿呀。
“不说了,我们走吧,心里难受。”
本还想带着沈冬去国营饭店庆祝一下他成了干部编制呢,这会儿那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沈冬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多话,只陪着杨灿在街上转了一圈,等着他稍微心情好点,才问起了别的,想顺势转移一下杨灿的注意力。
“你原来住校的,这去了厂里,以后住哪儿?”
“厂里会安排的,听说附近又好些大院子,里头住的都是厂里的工人,后头还有两栋筒子楼,住的都是干部,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会分到哪儿。按照这次我进厂的套路来看,应该不至于让我没个安身的地方。”
哦,对,他是特殊照顾人群嘛,确实比旁人更容易分房些。
“那等着分好了地方你喊我一声,我帮你去收拾新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