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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先帝国君福晋的哲哲自从上次灰溜溜从睿亲王府离开后,夜夜被噩梦缠绕的几率大幅度上升,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自己心虚所致,她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布木布泰身边抢走孩子的画面,想起布木布泰为宫妃时被她随意指挥命令的场面,以及在布木布泰二嫁时存心带上福临捣乱的居心叵测。
她都难以平静,心里有了害怕,便夜夜被噩梦缠身,如今布木布泰成为大清皇后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们这些宫妃再也不能成为中原之主的妃嫔。
哲哲每每想到这一点都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将自己对布木布泰的羡慕妒忌恨给压下,时也命也,若是仔细追究起来,皇上驾崩一事与她逃不开关系,现在能有个海兰珠挡在前面,她尚且算是全身而退,就是没法成就自己大半生的执念——成为中宫之主了。
可是这些执念在自己性命面前何足挂齿!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福临的命,她们母子俩可得好好活着,她后半生就靠福临了。
仔细想想,她最起码还有个依靠,那些妃子没有一个能有可靠的子嗣依靠,哲哲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诸多宫妃中,她还是那个为凌驾在众妃前面的国君福晋,除了现在的布木布泰,谁都越不到她头上来。
这阵子,不光是哲哲心底不安,那些曾经得罪过布木布泰的妃子都彻夜难眠,谁想得到她们的靠山一瞬间就倒塌了,谁想得到她们曾经嘲笑的布木布泰会狠狠打她们一把掌,这种感觉让她们心底发慌,也让她们脸上怪生疼的。
淑妃迫不及待赶在众人面前说道:“既然睿亲王为皇上嗣子,朝廷诸事皆有睿亲王处置,那我们也得与布木布泰接触吧,再怎么说她都是睿亲王福晋,内宅之事都得经她手。”
她这是盼极了快快与布木布泰接触,讨好布木布泰,毕竟五大福晋中,就她一人未曾给先帝诞下血脉,她要是借此找个靠山,就不惧这些宫妃了。
“可事实是,我们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布木布泰。”事已至此,以往高傲的贵妃娜木钟也不得不垂头丧气,这段时日,她冷眼看着海兰珠得宠失宠,又惊惧非常看着皇上驾崩,她的儿子和女儿都还没长成,皇上就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若是多尔衮是个多情的还好,最起码她们这些宫妃能被多尔衮接纳,成为其后宫的一人,但事实是多尔衮心里面只有布木布泰一个人,她想成为布木布泰的姐妹都难。
过去两年为宫妃时多风光,现在她就有多难堪。
贤妃还是头一回感受到墙倒众人推的感觉,以往为宫妃时能高高在上,现在皇上一朝驾崩,皇位更替得如此之快,她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反正她对皇上的驾崩是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而且据她估量,这些看似伤心的宫妃,实则还不是为自己今后的命运感到不安,有谁是真正替皇上难过的?
海兰珠?想想都可笑,那人估计都疯了,儿子没了,丈夫被她气死,以往最得宠的妃子变成如今落寞的冷宫妃子,任人嘲笑,怎么可能还会有对皇上的真情实意。
“得想想法子了。”多尔衮刀枪不入,除了在衣食上不苛待她们,在其余时间都是关着皇宫不让她们出去,生怕她们出去闹事,可若是她们想主动与多尔衮交谈,多尔衮又嫌她们麻烦,更不想折腾自己福晋,便将她们搁置一旁,像是随便给点吃的猫啊狗啊那般养着。
这让以往高傲的宫妃如何接受,哲哲更是觉得心慌了,甚至有种多尔衮登基后,她们这些宫妃都不复存在的感觉。
可事实上,在皇位没了后,她们想到的就只有尽量护住自己的权势,尽管自己今后不能为妃嫔太后太妃了,可是也不能像猫啊狗啊那样养着,无论是福临今后被封什么爵位,还是她们的女儿能不能被新帝网开一面封为公主,她们今后的身份地位如何安排,这都是她们迫切想知道的事。
多尔衮不理会这事,她们总得想办法接触到目前大清的另一个主子吧。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迟了。
第4章
崇德四年十一月, 皇太极驾崩,其十四弟多尔衮经四大旗主共同商议,定为继皇太极之后的大清皇位继承人, 在皇太极丧礼上, 正黄旗与镶黄旗将领皆向多尔衮投诚, 多尔衮为了以示自己对大清立国皇帝的尊敬, 接受了诸位将领的投诚,对待这些将领与各大旗主态度都是一致的重视。
这很大程度的缓和了多尔衮成为嗣子以来各方面势力的冲突,毕竟皇太极在位期间集成势力, 底下的臣子奴才无一不顺从他这个皇帝,一旦这皇帝的位置易主,且易主的人还不是皇太极的子嗣,只是兄弟,这期间的区别可大着了, 利益被分割了,自然有不少不服多尔衮上位的将领。
但好在多尔衮这个嗣子脾性看着是个温和的, 不会轻易打打杀杀——那些被多尔衮表面态度给迷惑的臣子们是不会想到多尔衮在战场上是有多杀伐决断了。
之后的事便可想而知了, 崇德五年初,于崇政殿上, 多尔衮被诸位旗主和皇室宗亲尊为皇帝,登基大典风光无限, 与此同时, 多尔衮没忘了自己的福晋, 当即下达圣旨将布木布泰封为皇后,没有所谓的五大福晋、三妻四妾之说, 他眼里只有自己的福晋, 登基大典上, 大红绸缎、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两人携手并立,般配无比,天作之合。
布木布泰也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成为大清第二任皇后。
此后多尔衮改年号为永泰,崇德五年今后就是永泰元年了。
这年号背后是采用布木布泰的汉音名字‘泰’字为其中一字,可见多尔衮对自己福晋的重视,只是这点不为外人所知罢了,毕竟年号一事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多重要,若是知道这年号背后的意义,那些旗主不得积极反对了,带领他们入主中原的皇帝必须是心无杂念的,哪能沉浸于儿女私情。
当然这对多尔衮来说很是平常,天下不就是他和布木布泰夫妻俩的吗,他将一个年号与布木布泰联系起来又怎么了,若不是他名字和布木布泰的名字合在一起不大适合当年号,他还未必取年号为永泰。
也正是多尔衮对布木布泰的诸多重视,在登基大典上多尔衮亲自将布木布泰立为皇后的场面,生生刺着了那些原先居高临下看着布木布泰成为贝勒福晋、亲王福晋的妃子们。
她们从来没想到布木布泰会压着她们成为中宫皇后,也没想到即将入主中原的是布木布泰的夫君多尔衮,她们心底的傲慢与未曾想象过的画面冲突,接受不了此事的妃子早就紧闭双眼抗拒之极,仿佛自己不看到这一幕,就能自欺欺人,当作布木布泰还是原来那个亲王福晋,她们还是皇上的妃子。
而接受的,面上的高傲尽数散去,心底一片凄苦,恨自己生不逢时,遇上的夫君偏生是个多情又短命的,娜木钟在堂下看着帝后两人并立,抿了抿唇,像那些宗亲福晋一样跪拜,又如自己身旁那些已经认清事实的宫妃一样脸上尽是诚恳和将苦往肚子里咽的悲切。
哲哲一边恨不得自己以身相替,又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布木布泰在这场面上看见她又想起过往为宫妃的一切,两相复杂的心思导致她在大典快结束时才堪堪抬起头来看布木布泰一眼。
眸如明珠生辉,肤若美玉莹光,威严大气的朝服穿在布木布泰身上丝毫不压其气势,反倒让其端庄大方的中宫之主的魄力尽数显现出来。
哲哲忍不住闭上眼睛,心里将曾经在她手底下沉默寡言的布木布泰与现在的中宫皇后对上,无一处相像的,所以这怪不得她,若是让她知道布木布泰能有今天这一幕,她绝对会对布木布泰好的,而非处处算计布木布泰,更不会得罪布木布泰。
这不能怪她。
待登基大典结束后,帝后两人在众多臣子叩拜下回了宫殿。
娜木钟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这些同样灰心丧气的宫妃们,“趁此机会去求见皇后娘娘吧。”
她们几个人早在两个月前就想尽办法接触布木布泰了,只可惜新帝看守的严,处处防着她们接触到布木布泰,仿佛将她们当成了狼虫虎豹,一旦出现在布木布泰面前就会害着布木布泰。
可她们不过是想向布木布泰、如今的中宫皇后求情罢了,她们又何错之有,且就算想尽法子突破了皇宫的防线,在睿亲王府里,府上的奴才也个个防着皇宫的来信,大概也是怕她们影响到自己主子,她们从来都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睿亲王府的不受欢迎。
可是她们再不接触布木布泰就很难挽回局面了,现在皇帝待她们的态度意味不明,布木布泰成为皇后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入主盛京皇宫,万一真住进盛京皇宫了,那她们这些宫妃是否要腾出地儿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亲王贝勒的关注,皇上本人更是不重视她们,她们只得寻求中宫之主的帮忙了。
怎么说她们都是先帝的宫妃,布木布泰应该不至于忽视她们。
“那得用什么借口。”巴特玛躁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想到布木布泰会在这里与新帝琴瑟和鸣,满心妒忌和酸涩都咽进肚子里,啧,她当初还嘲笑过布木布泰呢,谁想得到今是昨非。
哲哲仿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抿,带领诸位先帝宫妃出现在崇政殿偏殿,顶着苏茉儿不太友善的视线,温声细语道:“还请苏姑姑与皇后娘娘说一句,三格格的婚事也该提及了。”
三格格是她第二个女儿,也是早早被她和皇太极定下婚事的格格,她早先还打算等先帝入主中原后再让女儿出嫁,女儿出嫁的身份就能再往上提一提,毕竟大清皇帝的格格与中原之主的格格的区别在外人眼中还挺明显的,等女儿被封为公主后,她这个亲生额娘的身份不就显示出来了吗。
当初哲哲将算盘打得利落,现在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提早将女儿嫁出去,不然就难以和布木布泰说上话了。
苏茉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偏殿,此前帝后两人寝宫里在打闹嬉戏,小阿哥在小床里睁大眼睛看着额娘和汗阿玛,咿咿呀呀的,布木布泰这才反应过来儿子还在身边,赶忙推开多尔衮,整理好衣襟。
多尔衮冷笑一声,拎着坏了自己好事的崽子,上下颠了颠,还没等他给儿子一个教训,布木布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轻轻咳了一声,动作轻柔的将现在会爬的儿子放回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