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条件反射似得,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seth带走画的要求,好像这幅画并不仅仅是一幅画,还承载了些她说不上来的,莫名的思绪。
“这就是了,艺酣这次的主题是‘凝视’,从过去凝视现在的自己,从现在凝视未来的自己,凝视别人,别人也在凝视你,我们仿佛活在别人的眼中,又希望只活在自己的眼里,可很难去辨别,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与旁人的凝视无关那?”
“这幅画,很重要。”
季声凝险些被seth饶了进去,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愣了半响。
很难去辨别,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与旁人的凝视无关那?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自己喜欢的,还是她希望别人喜欢所以才成为的样子那?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珍妮·赫布特尼,眼眸空空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她当真是无所凝视,还是画她的人,不知道她在凝视什么?
过往的人解读莫迪里阿尼的作品,总爱从爱情的角度去谈论,却第一次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去认知它。
季声凝把头重新转回到seth身上,“好,我同意了,但是两点,一个是艺酣这次的展限缩短为20天,二是加快工期,尽可能在十五天内完成所有的拆砌任务,若是经费问题导致无法加快工期的,我来出。”
“把黄金十月给mrcey留出来,如果因为工期问题导致延迟,那再次缩短艺酣的展限。”
尚珊刚刚还难看的表情这一刻缓和了下来。
但其实不论seth如何追加工期,十月份的黄金周的档期一定是在施工中进行的了,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毕竟季声凝是主理人。
尚珊率先点头同意。
seth纠结了许久,久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委屈兮兮的看着季声凝,“小声声,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权衡利弊,协调问题的。”
季声凝被他逗得有些想笑,“那我以前会怎么样?”
“会说,”seth直起身,突然捏了捏鼻子,把嗓子尖了起来,“哎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好啦好啦,给你用,走了,我们去玩啦。”
“你不可爱了。”
seth扁着嘴,眼眶子红红的,好像很快真的要哭出来。
吓得季声凝上前去把他搂在了怀里,“好啦好啦,给你用啊,最后还是给你用的,我跟mrcey什么关系,是创业搭档好姐妹,一起把传釉经营起来的,我都为了你拒绝了她,还不够意思吗?”
“不是的,”seth使劲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你给不给我用,我只是觉得,声声,你现在不快乐。”
“你好像背负了太多了。”
一直到季声凝回家,她还在晃seth的那句,“我觉得你现在不快乐。”
她应该是快乐的对吗?
她漂亮,聪明,有钱,还睡了圈子里所谓的最顶级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快乐。
她每天只需要健健身,跑跑步,读读书,最辛苦的工作也不过是要熬夜译文,但那是她喜欢的,是她的乐趣,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快乐那?
车停在地库里,她坐在车上,脑海里像是被短暂性放空了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时间流逝。
莫名的,她甚至想起了网络上的一节四格漫画,下班的中年男人,也都喜欢这样,坐在车里,抽一支烟。
可惜她的烟史短,短暂性的抽过一段时间的女烟,发现并没有任何纾解自己的功效,倒也很快戒掉了。
不过车里想来有季烁留下的烟。
最早是用来藏匿的,怕季巍澜翻车,就把所有的烟转移到了季声凝的车上,后来成年了,季巍澜不再管,他倒也养成了在她车上留烟的习惯。
季声凝煞有介事的找了起来。
当真在副驾的收纳柜里看到了中华和打火机。
随手点开了,车窗落下,不抽,只是想起了那画面,想要个氛围感罢了。
看着烟蒂一点点缩小,以至于她最后甚至把胳膊架在车窗上,整个脸埋进臂弯里,等着烟火烧到最后。
无聊却又消磨时间。
以至于了呈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有心事?”
话语声起,季声凝这才闻声抬眸,只不过刚刚太专注,突然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手一抖,烟蒂掉落在地。
了呈言俯身就捡了起来,向她示意了一下,“还需要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
他顺势就把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是跟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不太相同的了呈言。
许是天冷了些,他难得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一件长及小腿的深咖色风衣,手腕若隐若现的,也紧跟着换了一块休闲的运动手表。
像是刚刚毕业的少年,带着英气和稳重。
季声凝突然觉得心跳好像快了几分,少女时期的某些心思在缓慢的萌芽,抑制不住的生长旺盛。
她轻呼了一口气,却还是很难去控制内心怦怦跳动的心脏和猛然皱紧的心悸。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