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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假戏真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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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秋风,金华杭州官道上飘飞著凋枝黄叶,突传来一串奔马蹄声,道上现出四人四骑,如飞疾驰荡起弥空黄尘。骑上四人均是一色黑缎长衫,背搭金刀,貌像阴沉水冷,似有着十万火急事情一般,控骑独奔。他们正是病金刚孟逸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及严晓星,均变易本来面目防人辨识。

孟逸雷突呵唷一声,丝缰紧勒,马奔之势立时放缓了下来,道:“前面不远就是诸暨,天色已自向晚,我等就在诸暨住了下来,明日再行如何?”

严晓星道:“一路行来,为何不见罗刹二女所留暗记,莫非她们走的是另一途径麽?”

孟逸雷笑道:“铁掌追魂屠三山及陶胜三均是望杭州奔去,罗刹二女追踪陶胜三,必是无暇留下暗记,我等到了杭州不难找出二女下落。”说着微微一笑,暗道:“少侠确是多情种子,与冯姑娘送行之时,冯姑娘哭得似泪人儿一般,难分难舍,如非你义父催促冯姑娘上车,恐此刻尚难成行咧。”

严晓星面上一热,道:“孟大侠说笑。”

四骑不疾不徐,斜阳一抹,暮蔼苍茫之际,前途隐隐现出迤逦城廓。浙西乃富庶之区,诸暨商肆林立,市集繁荣,华灯正上之际,四骑慢慢通行熙来攘往人群中。孟逸雷忽道:“在这里了。”一跃下骑,迳向一家“福昌”客栈走去,门前悬着红纸灯笼随风摇曳旋转,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严晓星发现墙壁上用白粉涂抹著一只鲤鱼,知罗刹二女曾住过这家客栈,随即与偷天二鼠纷纷下骑。客店中抢身奔出店夥,一把拉住缰绳,高声吆喝道:“客人驾到。”

偷天二鼠当先进入,店夥抢前领着转入一所大院,院中空地菊花盛开,对首一列长詹,雕花落地门窗,四明四暗房间。最後一明一暗房门上绘着一只粉鲤,孟逸雷知罗刹二女陶珊珊陶小燕住在内面,便道:“就是这里了。”

店夥哈腰笑道:“只剩下中间两明两暗洁净上房,恰好四位居住,四位可要用酒食麽?”

严晓星道:“快去准备送来。”说著取出一锭白银递与店夥。店夥喏喏应声,接过银子转身快步离去。

蓦闻一声冷森森喝道:“站住。”

店夥正要跨出院外,闻声不禁一哆嗉,只见为首房内闪出一个绿衣汉子,瘦长马脸,吊客眉,绿豆眼,面色惨白如纸,目光阴森,不由自主地僵住。那绿衣汉子阴恻侧笑道.“你好大胆子,不是吩咐过你麽?这两间房留下,不能再让人住,怎么竟敢违命行事。”

严晓星道:“店家,没你的事,你走吧。”店夥如逢大赦,急奔而去。绿衣汉子两目一瞪,逼射凶芒,阴阴冷笑。

严晓星道:“朋友,你我最好互不相犯,不然,别怨在下心辣手黑。”

绿衣汉子冷笑一声,身形如电逼前,喝道:“你在找死。”双掌猛推一股汹涌罡风直撞严晓星胸前而去。

忽然房中又疾掠出一黑衣老者,大喝道:“撤手。”绿衣汉子闻声面色一变,推出的双掌又硬生生地撤了回去,人亦倒飞而去。

黑衣老者目注严晓星道:“希望朋友言而有信,你我河水不犯井水。”

严晓星忽闻吕鄯传声道:“老弟佯装向他身前紧逼。”心知吕鄯必有深意在内,遂冷冷一笑,慢慢望黑衣老者身前走去。

黑衣老者目露惊异光,暗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眼看严晓星走近不及三尺。

偷天二鼠忽一曜而起,双双迅疾在两人中间落下,姜大年喝道:“老弟别意气用事。”架着严晓星反身掠去。

吕鄯似扑势太急,一个收势不住,轻轻碰撞了黑衣老者一下,道:“我这老弟生就火爆脾气,尚望见谅。”说看冷冷一笑,转身疾逾闪电掠出,与严晓星三人迈入房中。

黑衣老者目中闪出一抹怨毒已极的光,向绿衣汉子一招手,闪入房内疾杳。

严晓星迈入室内,望了吕鄯一眼,低声道:“黑衣老者是何来历?吕大侠得手了什麽异宝物,可否让在下一开眼界?”

吕鄯道:“此人即昔年横行河间,乃著名独行大盗天浪星史桂,性喜渔色,武功极高,擅用独门暗器“冷焰迷阳针”,一中此针即僵软无力,任其摆布,半个对时自解,史桂仗此,横行一方。”说著掏出一革囊,接道:“囊内就是冷焰迷阳针。”

严晓星皱眉道:“害人之物不如毁去。”

吕鄯忙道:“物之运用,在乎一心,用之以恶,则为害甚烈,若以之为善,则善莫大焉,不若留下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病金刚孟逸雷笑道:“稍时史桂发觉失却“冷焰迷阳针”,必定引起一场纷争。”姜大年含笑不言。

严晓星道:“在下要否与罗刹二女相见。”

昌鄯略一沉吟道:“暂时不必,我等虽是四人,但江南水道高手相继赶来及丐帮弟子会暗中相助,千万不可招摇过甚。”

姜大年笑道:“你我四人这等装束,惊世骇俗,一夜之间,定会传遍诸暨,尚说什么招摇,吕老大未免忒小心了。”

正谈论问,店夥两人已送上酒饭,江南富庶,鱼米之乡,只见时鲜纷陈,尤其是一大蛊清蒸大蟹,只只膏腴红透。这时一店夥棒著一册花名簿,哈腰笑道:“请留下芳名。”说著又递上一只羊毫。

严晓星略一沉忖,执笔在册上疾书四字:“金刀四煞。”敢情那店夥也认得几个大字,见得“金刀四煞”四字,不禁悚然色变,躬身与另一店夥退出室外。

两店夥正走在为首一间上房门前,内面突疾如闪电掠出那绿衣汉子及河间独行大盗天狼星史桂。史桂低声喝道:“他们留下了姓名了?”

那店夥摇首苦笑道:“未曾,你老拿去瞧吧。”

史桂一看簿上那笔力万钧的“金刀四煞”四字,不禁一怔,将花名簿交还店夥,示意命两店夥离去後,才向绿衣汉子低声道:“莫贤弟足迹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见多识广,可曾听过金刀四煞之名。”

绿衣汉子茫然摇首,喃喃自语道:“金刀四煞,这名字从未听过,谅系新近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欲乘机树下威名。”

天浪星史桂冷笑一声道:“老夫岂可让他们称心如意。”

绿衣汉子道:“史兄似欲寻他们晦气。”

史桂略一迟疑,道:“如非咱们还有正事待办,方才定有他好瞧的。”说着眼凝注在罗刹二女房外,道:“那两丫头自晨至晚足不出户,闭门不出,不知在弄什么鬼,稍时你我会晤罗少侠後再作计议。”

绿衣汉子阴阴一笑道:“史兄你也太谨慎了,你我故意找事登门造访,趁机暗算,两女制住咱们乐上一乐,拔一头筹如何?”

史桂瞪了绿衣汉子一眼,冷笑道:“你认为罗刹门下是好惹的麽?何况还有那不知来历的金刀四煞在此碍事,莫老弟别枉费心机,你我再饮上两盅吧。”绿衣汉子无可奈何地随着史桂进入室内。

夜幕四垂,秋风生凉,寒蜇悲呜,檐下不时飘落下一片片黄叶,平添了秋深萧瑟气氛。窗内灯光如画,金刀四煞闹酒喧哗之声洋溢户外。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金刀四煞房内转静。

蓦地,一条迅疾人影掠入院中,窗内灯光外射下,映得那人年岁甚轻,似颇英俊,一眼落在罗刹二女门前,朗朗笑道.“在下罗少英奉家师冷面秀士之命求见二位姑娘,不如愿否赐见?”

内面突闻陶珊珊莺声喱喱答道:“小妹业已就寝,如无甚重要事情可否明晨再请少侠拨冗光降。”

罗少英道:“在下如无重要之事,也不致夜深冒昧惊扰二位姑娘了。”

须臾,只听陶珊珊答道:“如此罗少侠请稍待,容小妹整衣出见。”

忽闻房门呀的一声,启了开来,只见陶氏二女面蒙纱巾姗姗走了出来,向罗少英裣衽一福,道:“少侠有何见教?”

罗少英目露贪婪之色,道:“家师与令师之目前在骊龙谷外分身後就未再见面,家师恐令师遇险,放心不下,四出查访,发现两位姑娘下榻在此客栈,故命在下相询。”

陶珊珊答道:“小妹也不知家师行踪。”

罗少英微微一笑,压低语声道:“今晚两位姑娘慎防暗算,碧云堡少堡主高雨辰垂涎二位姑娘美色,已约好黑道群邪在今晚四更时分下手,特来告知,又恐二位姑娘力薄,在下意欲相助一臂之力。”

陶珊珊道:“少侠告知足感盛情,小妹两人尽可应付匪徒,不劳少侠费心了。”

罗少英微微一愕,忖道:“这两个丫头也太忒托大了,不料她竟会拒绝我相助。”遂摇首正色道:“你我师门谊同手足兄妹,在下怎可置身事外。”

陶珊珊盈盈一笑道:“务请少侠放心,我俩虽是女流之辈,但罗刹门下并非易与,今晚他们不来还好,否则定流血七步,尸横院中,无人幸免。”

罗少英暗中皱眉,强笑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在下只有告辞了,望二位小心。”抱拳一拱,转身离去。

他急步跨至金刀四煞门前,忽地门内窜出一人,几乎撞了个满怀,似那人收势绝快,猛然刹住,只见是一身穿簇新发亮黑缎长衫,身背金刀的面目森冷少年,不禁眼中泛出一抹杀机,冷笑道:“尊驾没长眼睛?”

那人正是严晓星,毫无惧色,反唇相讥道:“阁下三更半夜来到我等所住房外为何?”陶氏二女听出是严晓星语声,不禁芳心大喜,相偕进入房内关上房门。

罗少英冷冷一笑,道:“在下来此访友,不愿无事生非,奉劝尊驾稍自敛束,莫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严晓星鼻中冷哼一声,道:“阁下请睁开眼来说话,如有不忿,错开今晚不说,我金刀四煞随时候教。”言毕昂首阔步迈出院外而去。

罗少英怔了怔,强自忍着一腔怒气,倏地一跃冲天而起,疾如飞鸟般翻院越过两重屋脊,往一条狭窄暗巷落下。暗巷中相继现出数条魅影,与罗少英相商,只听罗少英道:“罗刹二女如此托大必胸有成竹,我等不可不防。”

高雨辰道:“二女不让罗少侠进入房内,恐我等无法得逞。”

只听陶胜三道:“老朽命五鬼弟兄强行破门而入,再老朽等人蒙面联臂合攻二女,少侠趁机相助使二女分心,那时史老师暗中发出“冷焰迷阳针”将二女制住。”

罗少英道:“此计虽是万无一失,但恐半途横生枝节。”

陶胜三道:“少侠心惧何人?”

罗少英道:“那院中与罗刹二女比邻而居的有“金刀四煞”,诸位可曾闻听过江湖中“金刀四煞”其人来历麽?”

高雨辰冷笑道:“小弟只闻“崆峒七煞”之名,但是那些不自量力,意欲寻事生非趁机扬名立万,史老师可先施展针制住四人,免得碍事。”

罗少英道:“好,就是如此办。”

暗巷中忽冲起两条人影,捷逾飞鸟往正街上落下。街上寂寥无人,只有数盏昏黄的油灯,似有若无,朦胧似雾,西风卷起阵阵落叶灰尘,更显得凄凉萧瑟。两条身影甫一落地,迎面忽阻住一身背金刀黑影人,冷冷一笑道:“来的是史桂老师麽?”那两条身形正是天浪星史桂与绿衣汉子两人。

史桂只见迎面现身的就是叫“金刀四煞”性情火爆的严晓星,不禁心大骇,冷冷一笑道:“尊驾可是还记住方才言语误会之怨。”

严晓星道:“不是,在下四人金刀四煞之名不彰,欲在两位身上扬名立万。”说著手出如风,虚空疾扬。绿衣汉子与史桂只觉心头一麻,立时冷噤不语。史桂面色惨变,这滋味分明是他那“冷焰迷阳针”,无疑迷阳针已失去,正要开口之际,严晓星两臂疾伸,拾指如爪,抓起两人冲天而起,刺空疾杳。

客栈内岑寂如水,秋风如吟,下弦月高悬苍穹,凄迷若雾。金刀四煞在院内徘徊於繁菊织锦间,不时伸拳踢腿,似是酒後烦热,夜不成寐般在院内舒展身心。蓦然,院墙之後冒起五条魅影,悄无声息飘下落地。只听孟逸雷阴恻恻冷笑道:“五位来意不善,欲找我“金刀四财”麻烦麽?”

来人系黑道中声名狼藉的滇西五鬼,桑氏昆仲,以龙虎豹彪熊排行,桑龙狞笑道:“你我河水不犯井水,四位最好回房,免滋误会。”

孟逸雷冷笑道:“既然互不相犯,速速退出院外,不然我金刀四煞刀下无情。”滇西五鬼心中大急,暗忖怎麽史桂不依原定之计行事,致节外生枝,不禁愣住。

严晓星霍地金刀出鞘,一道金霞在月夜之下眩目生辉,铮铮震鸣不绝,冷喝道:“在下数得三字,五位如不走时,莫怨在下金刀无情。”

一言激起滇西五鬼怒火,桑彪大喝一声,右肩疾抡,芒牙槌逼起悸耳啸风,泰山压顶向严晓星击下。严晓星轻笑一声,金霞疾闪,只听一声惨嗥,桑彪身形震飞出丈外,两只断臂连同一柄芒牙槌飞起半空,洒下一片血雨。但见桑彪倒在花丛间,两臂齐肘截除,血涌如注,面色惨厉。

其馀四鬼见状惊怒交集,桑龙大喝道:“杀。”

四鬼一涌而上,严晓星右腕疾振,金霞寒飚爆涌而出,带出嗤嗤剌耳锐啸。只听闷哼声起,四鬼纷纷倒退,手中兵刃脱手落地,两臂软垂而下,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惊悸之色,额角豆大汗珠涔涔滴落。姜大年低声向严晓星道:“你将他们怎麽了?”

严晓星答道:“我只发除四鬼一身武功,此皆他们作恶多端之报,我等金刀四煞只是黑道凶邪煞星,并非嗜杀好阗,行侠仗义,一样也可扬威大江南北。”

忽闻一声冷笑道:“好狂妄的口气。”院墙外如风飘叶般疾落下七条身影,均黑巾蒙面,同声桀桀狞笑,一霎那间院中平添了阴森气氛。

严晓星认出为首黑衣老者系陶胜三,伪装不知,冷冷一笑道:“阁下等可是为滇西五鬼复仇?”

陶胜三手掌一摆,沉声道:“老朽与滇西五鬼并无渊源,路经偶过,闻听尊驾大言炎炎,自命不凡,故此停身意欲向四位领教高明。”

严晓星哈哈朗笑道:“我金刀四煞虽然初出江湖,挟技行侠,扬名立万,但也要会一会武林高人,似阁下等藏首露尾,无名之辈,在下不屑印证。”

陶胜三鼻中怒哼一声,双掌呼的一掌推出。严晓星一式“顺水推舟”硬接了出去。“轰”的一声,陶胜三双肩撼摇,猛的翻身,大喝一声:“走。”一鹤冲天拔起,随来蒙面人相继腾空,曳空电射,瞬眼无踪。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虎头蛇尾,未免令人起疑。

严晓星脑中灵机一动,忽忖:“不妙。”反身疾扑在罗刹二女门前,用掌力震开木门,只见室空人杳,後窗洞开,不禁顿足道:“竟未料到中了此贼调虎离山之计。”

姜大年燃亮了室中烛火,映得一室明亮如画,锐利目光四边瞥了瞥,摇首道:“不可自乱误入歧途,室中景物不见一丝凌乱,被褥依然摺叠得齐整如新,显然二女并未就寝,亦未有格闹模样,如非临时有事离去,就是她们不知我们真正身分,目睹老弟施展旷绝武功伤了滇西五鬼,为此不欲处身危境,兴了迁地为良之念,是以他们急急离去。”

孟逸雷道:“真如你所说就好,万一不幸为老弟言中则如何?”

吕鄯略一沉吟道:“说得极是,无疑是罗少英所为,欲知罗少英来历,一问史桂就知,快走。”四人由後窗鱼贯穿出……

距诸暨东约莫十里外,一座荒凉山谷乱冢林立,月色迷茫下鬼气森森,片片黄叶随风不时传来一声狼嗥鸟啼,令人毛骨悚立。山凹间屹立著一幢无人小庙,庙内忽飘出呻吟夹带有喘气频频之声,只见门内爬出两条身影,似下身僵硬法动弹,仅以两臂之力极艰难地撑行爬走。

忽间一声冷笑声道:“史桂,我忘怀了你尚身带解药,可解开你们“冷焰迷阳针”毒性,但我点了你两人穴道,自腰以下瘫软无力,如无法解开我独门手法,纵然插翅也难飞出。”

史桂闻声魂飞魄散,抬目一瞧,金刀四煞已一列横阻在眼前,不禁把心一横,厉声道:“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史桂与四位何怨何仇,请速言明,史等当死而无怨。”

只听严晓星冷笑道:“你以“冷焰迷阳针”为恶,理当一死,在下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悔过向善,在下当留你们一条生路。”

人之好生恶死,史桂与绿衣汉子闻言不禁泛起委屈求全之念,暗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只要不死,誓报此仇。”史桂嗫嚅道:“老朽知罪矣,倘蒙苟全,定永绝江湖,一心向善以赎前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罗少英是何来历?两位与高雨辰陶胜三等人密谋不利於罗刹二女,在下均已知情,望详实见告。”说著伸手解开两人穴道。

史桂两人困难已极扶著墙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闻得严晓星之言,不禁遍体泛出寒,史桂答道:“罗少英系冷面秀士爱徒,老朽两人则受命於冷面秀士,陶胜三高雨辰与敝上颇有渊源,此次南来志在取得骊龙谷藏珍,後事与愿违,武林群雄纷纷散去,遂结伴赴杭,途中发现罗刹二女,罗少侠与高少庄主垂涎二女美色,不料竟遇四位作梗,致功败垂成。”

严晓星冷笑道:“如你等得手,是否将二女掳往碧云堡强迫成亲?”

“不错。”史桂点头答道:“正如尊驾所料。”严晓星忽虚空出掌,数缕指风封闭住史桂二人穴道,两人眼前一黑,又昏倒在地。

吕鄯道:“我等还是未查明罗刹二女下落。”

严晓星思索片刻道:“方才蒙面七人似未有罗少英在内,分明罗少英在二女窗外危言耸听诱骗二女离去,二女武功高绝,力可自保,罗少英恐枉费心机。”

忽见乱葬岗上现出一条黑影,迅如流星掠来,四人不禁一怔,及至临近,只见是富春江水道龙头舵主向照阳。向照阳匆匆抱拳一拱道:“罗刹夫人座舟已至江畔,小弟发现二女偕同冷面秀士及一少年,奔上舟中而去。”

孟逸雷忙道:“速领我等前往。”向照阳应了一声,转身领著四人朝江边奔去。江畔停泊著两艘巨舟,舟上灯光如画。严晓星略一沉忖,揭下面具,独自一人扑向後面一舟,身如燕起,点上船舷。

蓦听一声极轻微的娇喝道:“什麽人,是严公子麽?”

“正是在下。”严晓星疾如闪电掠入舱内,只见三美貌少女立在舱内,分着绿、黄、蓝三色罗衫,嫣然含笑凝注着自己,接道:“请问三位姐姐,陶姑娘姐妹回船了麽?”

内一绿衣少女笑靥如花,道:“回来了,严公子是不放心麽?”

严晓星道:“姐姐休要取笑。”

绿衣少女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呢,就姐姐姐姐的乱叫。姐姐名叫李晓柔,这两位姐姐是刘翠盈和崔婉珍。”

严晓星笑道:“好名配佳人,在下见过三位姐姐。”

三女娇笑不已,黄衣少女刘翠盈道:“果然嘴甜,难怪珊姐姐她们……”说完,吃吃娇笑不已。

严晓星不由脸上一红,忽想起一事,脸色一整,低声说了几句。三女面色微变,蓝衣少女崔婉珍忙道:“我去告知珊珊姐姐,公子是否在此守候?”

严晓星摇首道:“在下去前舟窃听冷面秀士及罗少英如何说话,俾可查出诡谋。”

绿衣少女李晓柔盈盈一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前舱罗刹夫人与冷面秀士相对而坐,面色冷肃。陶珊珊、陶小燕姐妹紧挨着罗刹夫人身後站著,依然面笼黑纱,罗少英立在冷面秀士之後,目中两道冷电眼不时逼注在二女面上。只听冷面秀士道:“看来你我如不找得丰都双判及铁掌追魂屠三山父子取得藏珍图,则无法觅获骊龙谷藏珍。”

罗刹夫人道:“骊龙谷藏珍对庞老师有如此重要么?”

冷面秀士微微一笑道:“在下不喜谎言,珍珠玛瑙均非所喜,唯有鲁阳戈,雪莲实及武功秘笈三样在下必欲取得。”

罗刹夫人诧道:“什度武功秘笈?”

冷面秀士摇首道:“在下也知之不详,只知秘笈内载有一套上乘剑法,可驭气催剑,收发由心。”说著略略一顿道:“目前你我只须寻得丰都双判及铁掌追魂屠三山下落,才能剥丝抽茧。”

罗刹夫人摇首道:“我无意於骊龙谷藏珍。”

冷面秀士一笑道:“然则谷主此次出山目的为何?”

罗刹夫人道:“我此次出山是为履行昔年许下友人会晤诺言,再则领一双爱徒出道江湖,查觅仇踪。”

冷面秀士面色一惊,道:“令徒大仇是谁?”

罗刹夫人道:“此乃一段疑案,不便奉告。”

冷面秀士长叹一声道:“看来,在下与谷主同行多日,既未能椎心置腹,在下无颜再留,只有告辞了。”说著欠身立起。

罗刹夫人冷笑道:“人道庞老师气量狭隘,看来传言一点不错,其实我也未探得一丝端倪,如何可向庞老师道及。”

冷面秀士面色一红,忽见一绿衣少女翩然闪入,向陶珊珊附耳密言。只见陶珊珊莲足微跺道:“可惜。”随即与罗刹夫人附耳密语。

罗刹夫人道:“真的麽?”

陶珊珊颔首道:“怎敢欺骗师父?”

罗刹夫人望了冷面秀士师徒一眼,道:“令高足义助拙徒幸免毒手,德重心感,只可惜拙徒才探出一丝仇踪眉目,又告中断。”

罗少英望了其师一眼,诧道:“可是那金刀四煞麽?”

陶珊珊答道:“金刀四煞貌恶心善,并非黑道凶邪,其师门与家师颇有渊源,罗少侠怎可捕风捉影,胡乱猜测。”

罗少英面色一红,赧然笑道:“幸亏在下忍让,於客栈中并未与金刚四煞为仇。”

冷面秀士忙道:“如今谷主心下如何?”

罗刹夫人摇首道:“什么鲁阳戈、雪莲实,对我而言根本无动於衷,访友事了立即转回谷中,拙徒两人应避免卷入这场是非漩涡,日後江湖道上还望令师徒遇事照拂。”

冷面秀士心情似觉舒爽不少,道:“这个当然义不容辞。”说时抱拳一拱道:“既然谷主无意於骊龙谷藏珍,在下师徒也不愿多事吵扰。”与罗少英双双告辞。罗刹夫人送出舱外,目送冷面秀士师徒两人掠上江岸身影消失後才转回舱内。

只见严晓星与陶珊珊、陶小燕姐妹两人聚在一处低声说话,罗刹夫人不知怎的与严晓星一见投缘,含笑点首道:“公子亦赶来了。”严晓星忙上前行礼。

罗刹夫人笑道:“我不喜繁文褥礼,还是随便点好,公子是否探出一点眉目?”

严晓星道:“前辈是否指陶胜三而言,抑或晚辈大仇?”

罗刹夫人道:“两者都有。”

严晓星略一沉忖,道:“晚辈只觉迷魂谷主陶泰麟老英雄尚在人世,因为陶胜三多年来亟於查明两位陶姐姐下落那显而易见,眼前就是他授意罗少英高雨辰掳劫两位姐姐强迫成亲,目的亦在此。”

罗刹夫人不禁面色一变,道:“此言可真?”严晓星便将窥听陶胜三凶谋叙出。

罗莉夫人冷笑道:“原来罗少英已知情势有变,转而引出珊珊小燕故意讨好,看来冷面秀士是与陶胜三沆瀣一气。”

严晓星道:“他志在探明前辈的意向,再也受陶胜三之托探明二位陶姑根仇冢是谁,前辈答话巧妙,使冷面秀士及陶胜三释了胸中之疑。”

陶珊珊道:“公子话中涵意是指冷面秀士亦知家父下落?”

严晓星道:“在下尚未能断言冷面秀士确知。”话音突顿,蓦闻遥处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忙举掌一挥,满舱灯火全熄,道:“有人来了,前辈速放舟中流。”身形一闪,掠出舱外而去。他沾足江岸边,将面具戴好,孟逸雷及偷天二鼠一跃而至,并肩屹立在劲疾夜风中,袍袖瑟瑟飞舞,冷电眼炯炯逼视啸声传来方向。

两艘巨舟迅疾荡开江岸,驶向中流,逐渐隐入黑暗沉沉中。远处如风闪电疾掠而至三条黑影,目睹金刀四煞沉凝不动,不禁大感骇然。来人似乎年岁不轻,颔下长须飘拂,只听中立老者发出沙沉语声道:“四位可是金刀四煞麽?”

严晓星答道:“正是,朋友找我金刀四煞为何?”

中立老者答道:“为了滇西五鬼,我等奉敝上之命敦请四位移驾一叙。”

严晓星道:“贵上是谁?约晤地点还请一并见告。”

老者冷冷一笑道:“最好四位随我等前往。”

严晓星厉声道:“倘不应命如何?”

老者答道:“违命者死。”

夜空中金霞疾闪,只听那老者闷嗥出声,一条右臂离肩堕下血涌如注。两老者不由魂飞胆落,驾起断臂老者穿空而起,去势如电,转眼无踪。严晓星道:“我等此刻起暂不能以金刀四煞装束现身,使其自乱。”四人身形迅即远逝隐去。

朝阳正上,金黄色的光芒洒在街道上,有着温暖的感觉,严晓星俊逸潇酒的身形竟出现诸暨大街上,负手慢步进入四海镖局分店对街大和茶楼临街一个座位坐下。食客们均以昨晚金刀四煞痛惩滇西五鬼之事作为谈资,更有谓金刀四煞乃木尊老传人仆徒,木令尊者传人既取得屠三山那幅藏珍图,更进而欲攫得丰都双判手中持有之图才可从容到手骊龙谷藏珍。这自然传严晓星等人既定之策所散播出风声,攻心为上,使凶邪畏首畏尾,自乱脚步。

严晓星目光打量在座食客,欲发现有无罗少英在内,据丐帮高手蹑随随罗少英之後,只见罗少英走入天和茶楼,无疑必在其内。店夥急急走来,哈腰笑道:“客官要用些什么?”

严晓星因楼下未发现罗少英在座,料定必在楼上,趁机眉头微微一皱道:“随便送上酒菜,价钱不拘,楼面上可有空座么?”他仍然戴了一副面具,气度威武。

店夥悚然答道:“有,有,小的领客官登楼。”偌大楼面已上了七成座,喧笑如雷,严晓星一眼瞥见罗少英与三身看天青长衫中人共聚一席正低声谈论。严晓星迳向罗少英邻席坐下,正好背对背而坐。

只听一人低声道:“金刀四煞武功高绝,西门堂主严命务须搜觅查出金刀四煞的下落,目前之策必须施展金线钓鳖之策。”

罗少英道:“计将安出?”

那人道:“四海镖局保了一份重镖,俱是珍异古玩,价值连城,传江都盐运使送与粤督,今日未牌时分便可到得诸暨分店,镖车必在此打住一晚,我等动手劫取,留言七月之内在何地赎镖,必引来金刀四煞。”

罗少英道:“此乃令主授意麽?”

那人点点头道:“唯有如此才可找出那幅失落的藏珍图。”他们均用蚁语传声之法,但严晓星听得清晰无遗,并将三人形像熟记於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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