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的心里刀绞一般的疼,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他有点自责,也有点后悔,更多的是懊恼:“小芳,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如果不是我李大壮背信弃义抛弃了你,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李大壮不是个人,我对不起你。”
李大壮的泪水滚滚而下,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落泪。翠花就在一边劝他:“大壮,你别难过,这事儿不怪小芳,也不怪你,只能怪俺,是俺拆散了你们。”
来到了医院,大军领着大壮推开了病房的门……小芳就躺在床上,女人的脸色瘦削,头发焦黄枯干,曾经丰润的女人就像抽干了水分的苹果,变得干瘪瘪的。
看到大壮进来,小芳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微笑:“大壮……你……你来了?”
李大壮的心里刀割一样,恨不得抱着小芳大哭一场。
他又想起了藏区的那个野营,那片篝火,那阵歌声,也想起了他拉着小芳的手返回连队时的背影。
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绿的,云是白的,世界是美好的,两个少年懵懂的心激烈地碰撞。
他们一起在那个山洞里相互偎依,相互温暖。那团篝火的温度还没有散去,可是眼前的小芳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大壮再也忍不住,一下扑了过去,把小芳纳在怀里放声大哭:“小芳,你咋变成这样了?都怪我,是我伤了你的心,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小芳没有哭,反而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大壮,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我自甘堕落,落下了一身的病,这是报应,报应啊。张大军说过,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种的是什么,收获的就必然是什么?种下的是恶因,收获的必然是恶果,我死的……不冤屈。”
大壮说:“小芳,你别胡说,现在的医学发达的很,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让你死,翠花也不让你死,张大军更不会让你死。我们有的是钱,一定会治好你。”
小芳却摇摇头说:“大壮……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大壮道:“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一定照办。”
小芳说:“大壮,临死以前,你能不能……再吻我一下。”
小芳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情侣,可惜的是被无奈的现实分开了。
大壮毫不犹豫低下头,在小芳长满毒疮的脸上吻了一口,最后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翠花嫂赶紧把脸扭向一边,她装作没看见。
小芳眼睛一闭,两行眼泪再次流出,她是幸福的,也是满足的,尽管这个吻对她来说已经太晚了。
小芳没在医院呆几天就出院了,因为医院拒绝为她治疗,第一,小芳的病传染,第二,她已经进入了晚期,药物只能维持她的生命,却救不活她的人。死在家里总比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要好。
小芳也竭力要出院,李大壮跟张大军没办法,只好拉着小芳回到了磨盘村。
小芳的生活有大壮来照顾,他希望利用自己的安慰来减轻小芳的病痛。
再后来,大壮干脆把自己的铺盖也搬进了小芳的屋子,跟她住在一起,还置办了锅碗瓢盆,他像个女人那样为小芳洗衣做饭,做好饭以后一口一口喂她,从不嫌她脏。
翠花嫂开始的时候是不同意的,他怕小芳的病传染给大壮,然后自己也染上病。
但是张大军告诉她不会的,那种病只有男女滥交的时候才会传染,再一个就是输血,通过血液传染,大壮哥人很正直,绝对不会跟小芳姐滥交,他只是在补偿他对她的亏欠。
于是翠花就不说什么了,她也开始慢慢照顾小芳,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小芳拿去。
小芳在最后几个月的生命里尝到了温暖和快乐。
但是,她的身子却越来越瘦,身上的毒疮也越来越多,那些毒疮溃烂流脓,整个屋子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小芳没有惨叫,只是咬着牙忍着,她的脸上净是笑容。
就在小芳忍着病痛苦苦挣扎的时候,她的病引起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就是石生跟二丫。
这些年,石生跟二丫和小芳阿姨之间的关系很密切,小芳是他们的老师,姐姐,也有点像他们的妈妈,对两个孩子特别的好,小芳在炕上忍受病痛的煎熬,石生跟二丫非常的心疼。
两个孩子陷入了纠结,该怎么把小芳阿姨的病治好呢?于是两个孩子就手拉手去问邢先生。
走进邢先生的家门,石生的个子还没有桌子高,他在外面,邢先生带着花镜在里面。
石生隔着桌子喊:“邢爷爷,邢爷爷。”
邢先生扶了扶老花镜,找了半天才发现桌子外头的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