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文吏士子那么多,为何他爱叫卫姌作陪。留她在身边,只是整理些寻常文书,也能让他感觉心情舒畅。
想通这一点,心头仿佛石破天惊般剧震,他一时怔在那。
“殿下”卫姌说了件刚从许翎那听说的趣闻,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却见司马邳面色无波,不由心生尴尬。
倒是福宝笑地眼眯成细缝,极为捧场。
卫姌:“……”
司马邳盯着她瞧了半晌,才收回目光,说:“回去吧。”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去,脚步匆匆。
这日回去司马邳一言不发,与来时气氛截然不同。卫姌偷偷打量他,心道这位脾气阴晴不定,实在难伺候,日后等他继位,只怕要愁白朝中大臣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六一章消息(刷新)
琅琊王一行在颍川逗留两日后, 继续起行前往建康。车马队伍后又增加许家的牛车,正是许翎和仆从几人。许家为了此事特意有特意来拜见过司马邳。许翎此人性子古怪,之前赶他出去游学他都不去, 如今突然说要去建康, 不等家中准备行礼,拔腿就要走, 家中实在无奈,最后只能从了他的性子。
许翎倒是高兴,这日离开前就先来找卫姌,硬拉着卫姌去自己的牛车上, 还说等会儿让她见识一番盛景。
卫姌很快就明白他说的意思。
车马离开驿舍,穿过街市,缓慢而行,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有妇人女郎,也有士子幼童。有的是瞧个热闹,士子听闻琅琊王爱才, 不重门第, 所以来看看是否有机会展露长才,而妇人女郎们,大多是来看许翎, 人群中不断有人议论着“许家郎君”的声音。
卫姌也曾听过围堵追看美男子的风气,却不曾亲眼见过,如今也算开了眼界, 转头看看许翎, “都是来看你的。”
许翎笑道:“我在此长大, 有些声名不稀, 昨日我特意还让人去散了消息。”
卫姌:“……”
送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围在车马旁,因有军士拱卫,她们也不能离得太近,不知谁开了个头,向牛车投掷瓜果,后面的妇人女郎纷纷效仿,瓜果,糕点,还有鸡蛋等物都扔了过来,把周围军士都吓了一跳。
许翎拉开车上帷幔,朝外招了招手。妇人女郎们顿时惊喜万分,离得近的几个眼尖,看见了旁边的卫姌,眼睛都看直了,问左右:“那小郎君是谁貌若天人。竟比许家郎君更胜几分。”
“听说是江州来的卫琮,人称玉郎。”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喊起了玉郎。
卫姌扭头看去,抬眼就见一个绿色的圆瓜,精准无比地穿过车窗飞进来,险些迎面砸在她的头上,赶紧躲避,惊出一身虚汗。
“哎呦。”许翎被一个毛桃砸到,赶紧拉上帷幔,不敢再招摇。
卫姌见了一阵失笑,许翎拿出镜子照了照,嘀咕道:“这些妇人手劲也太大了。”低头看到车厢内还有个绿色甜瓜,正好砸裂了,他拿起用帕子擦了擦,掰开分给卫姌,“这个瞧着不错,尝一尝。”
卫姌接过来吃了一口,果肉香甜,她道:“颍川追崇之风一向如此”
许翎道:“这算什么,颍川女子含蓄内敛,建康才是崇美源头,你家祖上那位卫郎,当初入建康时,观之如堵,车马不能行。那才是盛况。不过这次说不定也能见识到。”
卫姌莞尔。
季春月末,在扬州卫姌又见识了一次掷果盈车的场景,才知正如许翎所说,离建康越近,追崇之风越烈。一路走来,卫琮与许翎的名声传播的极快,尤其是当年卫玠的传闻天下皆知,如今卫家再出美男子,世人都生好,扬州的妇人女郎争相追看。
这日夜里休息,内侍将卫姌叫去。
一进门,司马邳就斜了一眼过来,“晚了一个多时辰才出城,全是为着你。”
卫姌忙不迭摇头,无辜道:“和我可没有多大关系,以前出行也没见过如这般。”
司马邳道:“都是你与那个许翎走得太近的,那小子正事不做,整日搞这些虚名。”
卫姌听他口气竟是对许翎有不满,道:“殿下不知,许子期虽狂放不羁,但有赤子之心,博学多才,去年已定了六品。”
司马邳轻哼一声,知道她说的全是实情,但也不知为何,见她如此为许翎说话,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说道:“颍川士族众多,中正历来有所偏向,定得品级有什么稀。一个士族郎君,不思进取,整日揽镜自赏,不像郎君倒像个女郎。”
卫姌眼皮一跳,知道他说的是许翎,但不由仍是心虚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看到旁边的小几子上放着几封信笺,便道:“殿下可是要理这些”
司马邳刚才只是想着把人叫来,并没有什么必要做的,此时见她笑盈盈的,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福宝将信笺拿过来交给卫姌,又叫人将笔墨纸砚拿来。
沿途的各府各县迎来送来都有帖子和礼单,卫姌详细记下,以前也做过好几回,不算陌生。但今日房中各外安静,她低头写着字,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抬起头来,对上司马邳的目光。
“东张西望做什么,专心写。”司马邳若无其事移开眼,淡淡道。
卫姌又继续写。
她睫毛细长,根根分明,微微低垂的时候,眉眼精致,香玉盈盈,实在引人目光。
司马邳心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十六岁时就娶了妻,这些年侧妃侍妾也有几人,但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头惴惴,既想亲近,又觉得这事荒唐,想找个由头将她遣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他沉吟不语,脸色晦暗不明。
卫姌记完了,将纸交给福宝,看司马邳脸色,心下一紧,赶紧说了一声就溜出去了。司马邳也未阻拦。
卫姌到了门外,见到棠儿,她笑着招呼一声,问:“小郎君刚才见着殿下了殿下可有空闲”
卫姌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棠儿与内侍说了两句,很快就被叫到里头。不一会儿,司马邳大步出来,朝王穆之房中去了。
王府的内侍婢女心下都有些惊,琅琊王与王妃感情对外还算恩爱,实则关系一般,司马邳是个性情难辨的,至于其余后院女子是不是得宠,倒也并无影响,因为王妃出自太原王氏。
卫姌回到房中不久,就听到消息,王妃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