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他们还有两米的距离,也不敢看牛亮的手,这一锤下去,砰的一声,手指肯定是废了。
一锤,两锤,三锤,每砸完一锤,阿彪就擡头看一眼牛亮,见他不求饶,就再来一锤。砸到第四锤,终於听到牛亮的血盆大口中挣紮着嘶哑地挤出一声「爷爷……」
阿彪停手回头看我,我闭眼点了一下头,阿彪赶紧放下锤子,把牛亮重新捆好。
我站起来,转头出门,脸上是面无表情的沈静,而心里似乎是经历了生死。心脏突突地跳,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我不知是何时变得如此心狠,如此大胆,也许是被徐仝刚逼到了绝路,也许是被牛亮吃人的眼吓得……
王海跟在後面心慌的说话哆嗦,问我下一步怎麽办,也许他也没料到我竟变得如此大胆,敢对老家的大哥下狠手。
我叫王海去楼下审一审其他被捆的人。不一会儿,阿彪冲进了我的办公室,满脸泪水地跟我说牛亮已经捆好了,问下一步咋办。
原来阿彪也被吓得不知所措,他虽然出来混了好多年了,可是还没干过这样的事,这群长春来的弟兄,数他阿彪年纪最大,也才22岁,都是十几岁就出来混,跟着浩哥混车场子,真正的大场面没怎麽见过,既期盼,真正见到时又恐惧。
冬天很冷,牛亮在血泊中晕了过去。王海在下面审了半天,几个老油条本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开始都不说话,王海也只好动粗,不多久全招了。
这次牛亮来报复不是徐仝刚兄弟的意思,在他看来我就是个小角色,一来想教训我一下,二来想灭一灭六爷的威风,於是趁着刚打围场回来,兄弟们心气高就自作主张来干我,却没想到我得到毕超无意间透露的消息,早有准备。
徐仝刚惦记这个油田不是一天两天了,严旭来了不久就总想办法找麻烦,谁知这严旭城府极深,小风小浪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年前,徐仝刚命马玉峰(马经理)来联系何志武,开价是给村里的提成加到18%,叫他想办法弄走严旭,老何的外甥胡涛不会干坏事,於是老何安排平哥在三田搞鬼,最後终於是搞走了严旭,可是徐仝刚的收购计划却不顺利,三田背後的老板六爷根本不出面,徐仝刚也不敢找上门谈收购,严旭临走前把事情交代的清楚,所以三田就这麽停业在这。
这次徐仝刚见到有新的经理来接管,於是照方子抓药,又见我如此年轻,决定当面较量,才有了老何摆鸿门宴一出。马玉峰本想用气势压倒我,然後提出收购一事,然後我再转告六爷,以为六爷得知地头蛇不好惹,就会妥协,把金山转手相让,却没想到我却给马玉峰怼了个狗血喷头。徐仝刚兄弟下一步打算怎麽整,这些手下人就不知道了。
总算搞清楚是谁在背後捣鬼了,也清楚了老何为啥给马经理卖命。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严旭老谋深算,他都对付不了徐仝刚?他这麽通广大,一定查得到是徐仝刚想要搞三田,为什麽我来之前却不告诉对手是谁?
这下好了,敌我都摆在明面上了,谁都别玩阴的了。妈的,既然阴的玩不成了,老何和平哥就没用了,要收拾就先收拾你俩。
中午,管了牛亮一夥一顿饭,凉水就馒头,不吃抽嘴巴,牛亮牙全被打掉了,没吃东西,我坐在他对面,冷眼看着他,他也愤怒地看着我。
「雷哥,我老板你应该知道是啥人吧,他让我来看着三田,我不会比严旭手软,你出来混了这麽多年,应该懂规矩,再他妈敢闹事,我杀你全家。」冷冰冰地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一个清瘦的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那是牛亮的老婆孩子,照片是十几年前的,孩子如今也都十几岁了,搞一张老照片不是找不到新的,而是向他展示实力,这麽久的照片不是熟悉的人是拿不到的。
牛亮看了,一直不服气的眼终於流露出恐惧,惊愕地看着照片,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我站起身来,对着满脸伤痕的小弟说到:「给你们雷哥送回去,顺便带我向徐总问好,路上照顾好雷哥,死在路上,别他妈说我下手太狠。」
眼见着三辆面包车开走,我又让王海带几个人,开车在後面跟了一段。恐惧要让他们带回家。
牛亮老婆的照片不难搞,只不过是王海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这照片啥时候照的,怎麽落入别人之手,估计牛亮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它的威力就被放大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