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自是知道她的忠心。你新跟的我,不知爷的脾气,凡事勿忧,该你知道的,自不会瞒着你,不该你知道的,却也无需操心,只管伺候好了爷和姑娘,便是好的。”
晴雯听了这话,虽心里还有一肚子话,也不好再说了的。只是服侍着夏白沐浴,然后晚上赤身裸体的让人搂着睡了。
又是一夜过去,这一日夏白和两婢,带着外间的诸多小丫头、仆妇吗,都是早早起了。夏白本人也是收拾妥当,又穿着那身飞鱼服,乃是准备进宫面圣。
此事最是繁琐不过,外臣入宫,礼制规矩,条条框框,多是锁人手脚的东西,夏白最不耐那个。须知,这夏白往日在自家窝里就是个横行无忌的魔王,何时会受他人束缚,且按他本性,又非贾政那般的老实君子,心里是无君君臣臣的,此番进京,更是一肚子阴谋,只是这阴谋未逞,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忍耐一二。
一通劳顿,及至日上三竿时,才入得宫,又等在那养心殿外,候着皇帝与诸军机议事。好在夏白也不是那等下品流官,到底是身上有侯爵的特务总督,一品大员见了也要紧三紧的人物,故而也有太监伺候着座椅茶饮。
说来,今上也算是一代勤政明君,旰食宵衣自不必说,自身也格外勤俭,少有大兴土木、巡游天下这等耗费靡奢的事,不类太上皇。如今人至不惑,更是少女色,整日只在这养心殿忙于正事,少闻新幸哪个妃子的事情。
夏白在殿外等了许多时候,一盏茶都喝干了,也不见人来宣。倒是皇帝身边的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此时不知打何处溜达了来。这太监身为内宦,权柄是不可小觑的,贾家那几个老爷,见着这阉人也许小心赔着笑,但到了夏白这儿却不同,只见那老太监笑呵呵的凑上来,给夏白请安道:“林侯爷,老奴给侯爷请安了。”
夏白不辞不避,坦然接受了戴权的问安。这老太监如此奴颜婢色,倒也并非只是谄媚夏白权势,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而是这老太监也深信黑羊教,须知,那黑羊娘娘是主淫邪和衍嗣的邪,这太监本是绝了嗣的废人,但又有哪个太监不渴望传宗接代呢?故此,这宫中反而倒多有供奉黑羊娘娘的,这戴权虽不知林夏白的圣子身份,却知道黑羊教乃林广瑰所立,因而对林家人格外恭敬。
随意与戴权客套了几句,夏白问道:“皇上还在操劳国事?”
“可不是嘛!这样的万岁爷,真真是国家之幸,只是就是苦了陛下了,皇上自己也曾说,‘百僚未起朕已起,百僚已睡朕未睡’,古往今来,何曾有过这般好的皇帝啊!”
老太监说着,还揉了揉眼,似是抹了两滴眼泪。
夏白不动声色,接着问道:“那陛下每日饮食如何,可还安好?”
“陛下胃口尚佳,只是一向崇佛,习惯了茹素,难免有时精力不济。”
夏白点了点头,不再问皇帝的事情,转而随意谈了些时事。这老太监知道的倒也不少,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官员来往,大略都要过他眼的。若是旁人,这等话自是秘辛,老太监一个字也不可以多说的,但在夏白面前,却是知无不言。
谈了一会儿,养心殿里的小太监来传召夏白,便暂别了这老太监,往养心殿里而去。见到皇帝,其实也无甚要紧事,只是见皇帝确系劳于政事,竟是面目憔悴,难掩疲态,如此之姿,夏白一见便知此人性命绝对无多。
皇帝见夏白,一套俗礼后,不过简单慰问几句,多是询问祖父林广瑰之事。夏白也一一对答,中间顺口提了贾家宝玉的事。皇帝称赞一句,好似并无几分兴致,夏白却也不急,有戴权那老太监在宫里,办事不过如反掌耳。
觐见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皇帝便乏了,只勉励了几句“用心办差、不吝官爵”之类的话语。临到末了,才忽然想到,这宫中还有一个贾家女,许是念及表亲,又许是而今这皇帝身体空乏,确是没有了宫闱之念,竟允了夏白去见一见女史贾元春。
夏白辞陛,出了养心殿,却见那戴权仍留待在原地。这倒也省了夏白一番功夫,便从戴权处讨了一个熟知宫内门路的小太监,领了他去贾元春所在的宫苑。
说来这贾元春,十一二岁便进了宫,而今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较夏白倒是大上几岁,但在宫内到底不过是稚嫩处子罢了,如今不见名位,家里又没甚人能进宫探望,这些多年只得在深宫里熬着日子,想也是说不出辛苦。而今这夏白来了,虽算不上是一家的人,却也到底是嫡亲的表弟,真真连得上的亲戚,乍听闻,元春怎不高兴。只是三春争及初春景,元春之慧,须是探春都远远比不上的,整个贾家里,也就这一人最是明白,只高兴了一瞬,元春便觉着诧异了,这里可是深宫大内,外男如何进的来,更如何能见得自己的呢?
可毕竟是皇帝的口谕,又是大太监戴权身边的人引的路,元春也不好多嚼问,恭恭敬敬迎了夏白进来,屋内其余不相干的人也打发了出去,只留着同自己一块儿进宫的丫鬟抱琴在旁伺候。
夏白与元春一番寒暄,口称“大姐姐”,算是续上亲,然后坐定,再仔细瞧这元春的相貌。说来,元春算得着是夏白见的诸多女孩子中数一数二的了,便是黛玉,未出落得开,而今也略略逊色元春几分。秦可卿倒是可一较风骚,只是体段比得上,终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一身气质是不及的。这元春而今十五六岁的年纪,既有几分豆蔻年华的可爱,又早早梳了宫里人的流云髻,作妇人打扮,却是添了几分成熟姿态。说来可笑,夏白一看元春便知,这是未破身的处子,却刻意梳了这样的发髻,不知是给谁看,想来不过是宫里规矩如此。然而,那皇帝早已枯木难春,这深宫中的几多幽怨,又有何人能填?
夏白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暗暗冷笑,这深宫里的人,不日便将是自己的囊中物了。
元春并非贾府里那些黄毛丫头,入了宫的人,心思怎会简单。她细细打量了这位苏州来的表弟,总觉得其人心思阴沉难测,恐怕不怀好心,但毕竟是府里难得的来人,到底不管怠慢的。这元春一时心思九转,得了定计,便吩咐了抱琴取了顶好的贡茶来,奉予夏白。
抱琴捧着茶碗,走到夏白跟前,盈盈拜下。“请林侯爷用茶。”
夏白接过茶碗,居高临下,把这丫头的窈窕身姿都给看了个遍。虽说抱琴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谨守礼制的肥腰大袖,遮掩了女子的美妙,但架不住这女儿身姿优美、天成丽质。说起来,元春本就是贾母几个女儿中年纪最大的,抱琴自然也是琴棋书画几个中年纪最长的,看来也得有十八九岁年纪,正是身子长开的时候,不似黛玉那般小巧玲珑,丰乳肥臀,好不美味。
赏玩了一番美婢后,夏白收回目光,揭开碗盖,香气扑鼻而来,不用品味,但凭这香气,夏白便已经辨出了这茶的来历。
“吓煞人茶,大姐姐有心了。”
元春见夏白很满意,因笑道:“林家弟弟是苏州人,正巧我这儿有几两贡来的碧螺春,若是合你的口味,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夏白一听,立时放下了手中刚嘬饮了一口的茶,问道:“大姐姐在宫中,过的日子却只有几两碧螺春?”
元春笑容平和,不急不怯,温缓道:“我在宫中位分低微,还是皇上记着贾家,平日里颇有些赏赐。需知,别家的女史在宫中却还未必有我这般适意。”
闻弦歌而知雅意,元春虽然没有明说,但夏白也听出了话外之意。说的是位分地微,实则暗指自己不能直达天听,这是要夏白不要想着利用自己给皇帝吹耳旁风。显然,元春这是把夏白当作来拉拢靠山的了,自古以来这般事就屡见不鲜,女儿进了宫,娘家人就想着做外戚,只不过如今的贾家没这般的野心,也没这等的能耐,反倒是林家这个姻亲,有着特务提督这般要紧又敏感的官爵,保不准会动什么心思。而元春自不愿用贾家去为他们火中取粟,这般话语,便是要让夏白先绝了这念头。
只不过,夏白却不曾想过用元春去吹皇帝老儿的枕头风,这元春乃是自己定的禁脔,岂容得他人触碰。为保这贾府大小姐的处子之身,夏白可没少在宫里使力气,君不见,这皇帝整日只理政务,不顾后宫的吗?这全是夏白下的功夫。要对付皇帝,戴权那等阉人,可比身娇体柔的嫔妃公主们便利多了。
“但到底是大姐姐,若是没见着也就罢了,我们只当大姐姐是在宫中享福。今日见了,却没有视而不见的理。我从苏州来时,也带了不少苏州的玩物,过几日便送进宫来。大姐姐要些什么,只管与弟弟开口,如今我兄妹吃住在贾家,合该报答一二。”
元春如何能应,几度回绝,但夏白硬是要送,还说要与皇帝去说,元春这才作罢,算是应了下来。
见元春应了,夏白忽的一指侍立一旁的抱琴,道:“我家里的仆役自然是进不得宫的,到时候却得有个引路接洽的人,今儿这里抱琴也见了我当面,到时候便让抱琴出宫一趟吧。”
忽然的就说到了自己,抱琴端的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林侯爷说笑了,我一个丫头,进了宫如何能出得宫,万万是没有这般规矩的。”
“诶,如何没有这般规矩,只要内务府那边有了旨意便成。这你不必忧恼,自有我去说项。”
夏白如此说,抱琴纵是惴惴,也只得应承下来。
元春又与夏白多聊了几句家里的话语,多是在问父母兄弟的。贾政王夫人自不必多说,兄弟姐妹中,元春最挂怀的便是一母同胞的宝玉了。夏白也一一答了,待元春问及宝玉,便道:“今日倒也曾与皇上提及宝玉的事情,我新履重任,此前也不曾到过京城,便说了宝玉衔玉而生的故事,原以为能博万岁爷一个乐,然而万岁恹恹的,可是此前有人与万岁说过此事,小弟今日犯了忌讳?”
元春屏眉思索了一阵,方答道:“宝玉的故事,京城遍知,皇上想来是知道的,但却不知皇上如何是恹恹的了,向来是操劳政务之故,林家弟弟不必多虑。安心办差,皇上自会青眼于你,无须做溜须拍马之事。”
“如此便好。”夏白微笑着颔首,元春这番教诲是题中应有之意,这贾家大小姐到底聪慧,只不过任她诸葛转世,也想不到夏白的真意。
闲话说了许多,天色也见不早了,夏白纵是有意品玩一番美色,却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虽说林夏白向来肆意纵欲,但却也是有大图谋、大野心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待得他日大功告成,三宫六院美色还不是任他蹂躏。
辞别元春,出了宫门,夏白打马回府。临到荣国府前,一望旁边的宁国府,忽的又想念起另一位美人秦可卿来了。贾蓉被他设计诳去了金陵,而今这处子可卿独守空闺,正是去好好安慰一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