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我当然会管。”陆萦随口应到。
陆决闻言,眼沉了又沉,喉结也跟着翻滚几下,然后扯了笑,“那你要说话算数。”
“嗯,算数算数。”陆萦满口答应,此时她只想赶快去校医处给他处理伤口。
在校医处处理完伤口后,校医嘱咐在伤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日常洗漱需尽量有人在一旁帮忙,省地让伤口沾水感染发炎,平日需有人帮忙一天换一次药,陆萦把这些注意事项一一记在心里,毕竟这伤是因她而起,她没有理由不负责到底。
回家后,陆萦为了把陆决照顾好,一直忙前忙后,倒是暂时把一天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也因此在叶星悦和陆清也面前完全没有暴露出负面情绪,反倒是陆决格外受宠若惊,吃个饭陆萦都要亲自喂他,因为他是个半左撇,做精细事多用右手,比如写字,但日常做事会时不时用左手,尤其是吃饭,他自小就是用左手持筷,这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学用筷子时没有人教过他,等他来陆家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习惯了,便也没有人强制他去改回右手吃饭。
等吃完饭后,陆萦又拿了保鲜膜,对着陆决的左手仔仔细细地缠了起来,等把一卷保鲜膜都快缠没时,她才彻底住手,然后颇有成就地对陆决说:“你去洗澡吧,这样伤口就绝不会碰到水了。”
陆决看着自己被裹得好像猪蹄一样的左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陆萦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他却空前绝后地觉得这感觉挺不错,于是看似不动声色,实际很是满意地奔赴浴室,可真到了脱衣洗澡的那一步,他突然就满意不起来了。
因为他压根没法用一只手把衣服给脱了,但他又不想喊人帮忙,只能自己在卫生间里大费周章的宽衣,多次扭曲挣扎后好不容易把衣服脱干净了,却因为脱裤子脱得过于激烈,不小心被裤子绊倒,而陆萦听到异响,第一时间飞奔而至,用一直插在门外的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陆决活了十几年,从未像今天一样尴尬过,裤子被他一脱到底,堆在脚踝处,本想把脚抽出来,却不小心被绊倒,几番挣扎,到底还是单膝跪地,摔红了膝盖,而陆萦就站在他对面,面露惊讶,钉在卫生间门口。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五秒钟,等陆决从地上奋力挣扎着站起来后,陆萦才察觉出导致陆决摔跤的导火索是什么,之后便火速帮陆决拆开了被保鲜膜裹成猪蹄的手,然后在叶星悦的温馨提示下,给陆决换上了一次性手套,并用自己的发圈把手套腕口扎住,如此一番折腾后,陆决这才得以行动自如,并成功洗漱完毕。
夜里陆决躺在床上,遮挡上窗帘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他自黑暗中伸出手来按亮手机,寻着光照亮左手手背,他的手背上此时正贴着一块伤口贴,看起来又大又丑,他掐着右手两指将它揭开,暴露出两条深而长的伤口,然后举起手机仔细照了照,合计着这两条伤口最多一星期便能愈合。
其实他手背上的两条伤口根本不用这样夸张对待,但因着陆萦曾说过不会让他破一丝油皮,可却紧接着就啪啪打脸,愧疚之下这才导致陆萦紧张过度,其实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其他的事,这两条伤口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太大影响。
但他并不打算阻止陆萦,他甚至沉浸在陆萦对他过度关心的气氛里无法自拔,因他早慧,所以早早就有了记忆,但记忆中根本没有人能对他这般关心,就连亲妈秦姝黎都不曾像陆萦这般关心过他,所以他有些沉浸,但他也有些害怕,他总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缺乏母爱,而过度享受陆萦带给他的关怀,所以在享受照顾的同时,他又怕自己陷入太多,而对陆萦过度依赖,而且如今的情况更加令他头疼,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受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在今天彻底决裂,唯有这种情况,他们之间才能忽略身份,维持稳定的关系。
而这本就是件极其矛盾的事情,他不想因为大人之间的事而和陆萦之间的关系变生分,所以眼下他就只能暂时用伤口拖着她。
这样想着,陆决把伤口贴又贴回到手背上,右手顺势落下时,碰到了被戴在左手腕上的发圈。
那是一根淡蓝色的发圈,发圈的结尾打着一只小巧的蝴蝶结,也是这只蝴蝶结将长长一根皮筋结成一个发圈,打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个发圈款式简单不浮夸,很符合陆萦在外展现的冷清性子。
他用食指拨弄了几下蝴蝶结,眼底浮出几分笑意和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然后放下手,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结果第二天他戴着这个发圈去上课时,却被同桌柳雪晴追着问了四节课,而问题无非就是这个发圈是谁的,他是不是和别的班的女生谈恋爱了,他对柳雪晴的问题格外不耐烦,也就一直懒得理她,只趴在书桌上午休假寐,让她不能再问,谁知她最后竟跑去问了陆萦。
而陆决虽然依旧趴在桌子上假寐,但其实一直隔着两张桌子,偷偷支起耳朵听陆萦回答,直到他听到陆萦说,除了我,还有哪个女生敢给他戴发圈时,他才在暗处偷偷勾了嘴角笑,然后踏下心来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