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种单纯的快乐却让他忍不住勾起的唇角。
两个人走後,他继续站在那里,酒气散了大半之後才往回走,边走边在心里算计好等一下怎麽脱身离去。
进了房,却微愣了一下。那边窗子下面正款款抚琴的不就是刚才花园里的那个女子吗?
如今她举手投足无一不符合规范,一双眸子顾盼流转间既清澈又勾人。
“夏大人,这几位姑娘都是刚刚出了‘羊羔’,鲜嫩多汁,您挑一个?”知府大人看似笑眯眯的,眼底却是不动声色的试探。夏卫翼心念一动,知道今晚是不能善了了。
眼睛在那几个小姑娘身上转了一圈,他不动声色地说:“我不喜欢太青的果子,熟透的才好入口。”说完往窗边一只,“就她吧。”
如果推脱不过,那就挑选一个不会太麻烦的。他向来理智,知道什麽样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技术太好还是积压了二十几年的欲望顷刻宣泄,除了第一次他草草缴械,後面他居然还食髓知味地要了她一夜。
自那之後,他每隔半个月便会去找她一次,宣泄男人的欲望。直到……被她拒绝。
当时他的反应是愤怒和不甘,要不是一直以来的修身养性,他可能会忍不住掐死那个胆敢嫌弃他的女人。不过他的理智毕竟还在,而且那时他在扬州城已经站稳脚跟,不需要再跟那些官员虚与委蛇,正好就此断了外面的牵绊,一心守着妻子。
至於心底隐隐的痛楚和不时闪现的火气,他归咎於自己修养不足,对於她的羞辱一时难以释怀罢了。
直到一年後妻子病逝,他才从她口中了解到自己的感情。亏他还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在感情面前,却是一个懦夫和乞丐。初时不敢面对,待明白过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求而不得。
真是讽刺!
妻子死後,他没有续弦,而是收养了当时五岁的孤儿夏锐泽,独自一个将他抚养长大。多年来,他都已经成为了这大旭王朝的传,人们传说他对妻子痴情一片,宁可断後也不愿另娶,甚至为了守住妻子的陵墓多年来不愿意升职离迁……
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只是想离那个人近一点罢了。
再见面,居然已经过去十几年。而她居然没有显老,举手投足间那成熟的韵味倒给她增添了不少魅力。
他的眼冷了下来:“你就是和艳楼的负责人?”
“正是,大人称老身一声秋妈妈便是。”
夏卫翼没有理会她那若有若无的调侃,道:“将夏泽锐交出来。”
秋妈妈淡定地摇摇扇子:“来者是客,人家是付了钱的,和艳楼没有将客人推出去的规矩。”
规矩?一个青楼老鸨跟他谈规矩?!
夏卫翼怒极而笑:“你信不信我可以让和艳楼一夜之间化为尘灰?”
“信,当然信。”秋妈妈依然笑意盈盈,眼眸里却是不容确认的挑衅,“大人若有那兴致,请便。”
“你……”
“我实话跟您说吧,夏小公子就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家紫嫣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
“你叫他出来!”
“他不想见您。”秋妈妈很干脆地说,“他说他已经跟您断绝父子关系了!”
夏卫翼感觉到了深刻的羞辱,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原来不管他再怎麽努力,也逃脱不了孤独终老的命运。
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转身走出了和艳楼。
秋澜没想到他这麽爽快就走了,一时间眸色复杂。
夏卫翼没有骑马,只是有些机械地迈动脚步。走出几十米远,身後忽然有人叫他。
“父亲!”
夏锐泽走到他身旁,低着头:“我跟你回去。”
夏卫翼千头万绪,一时欣慰自己终究没有白白教养他十几年,一时为他之前的背叛感觉愤怒,一时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受了那青楼女子的劝导才回头的……
良久,他叹气,语气苍老:“你若真喜欢她,就将她娶回来吧。”
娶回自己心爱的女子,替他,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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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看大家都刺史大人比较感兴趣,特地写了这篇番外。其实他也不是坏人,只是从小受到礼教约束,不能看懂自己的真心罢了。再者说一个贵族子弟、天之骄子要跟一个青楼妓女一生一世,这也不大可能吧。
下面这段不知道要不要加进去(算番外的番外?):“算你还有良心。”身後忽然想起她的声音。
花香袭人,恍惚间她搀扶住他的胳膊,稳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两人缓缓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您别这样看着我,说句高攀的话,我们现在也算半个亲家了……我说您大半辈子争什麽去了,才这点年纪就长白头发了……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方是正道……”
他微微笑了,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