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时下意识的惊恐,没有别的原因,毕竟自徐存湛入道起就从来没有睡好觉的经验。刚开始是被自己的灵根和缺弊塔里那些东西折磨得睡不着,后面等他变强了不在乎那些存在之后,身体就好像自己把睡觉给忘记了。
睡觉,享丝竹之乐。
一口气连犯两个忌讳,要是被他师父知道,少说要关半年禁闭。但徐存湛从来是惯犯,那点惊恐意外的情绪褪去,他动了动胳膊,感觉到自己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偏过头,徐存湛看见陈邻睡在他旁边,两人的手还交握着,十指相扣。
陈邻大概睡得不太舒服,梦里也皱着眉。
徐存湛坐起来,捏住她的脸,稍微用力掐了下;她惊叫一声被掐醒,对上徐存湛视线,眨了眨眼。
徐存湛:“你还要睡多久?”
陈邻下意识的就要道歉。
因为平时总是她睡过头,徐存湛要在她身边等她好久。但这次,对不起都到嘴边了,陈邻忽然记忆回笼。
她睁大眼睛盯着徐存湛:“你怎么好意思问我的?”
徐存湛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好意思问你?”
陈邻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举到徐存湛眼前,徐存湛看了眼,松开手,两人紧密相贴的掌心松开。
因为贴得太久,分开时发出了轻快的‘啵’的一声。
徐存湛:“你不起来练习走路吗?”
他色坦然,好像自己和陈邻之间什么暧昧也没有发生一样。陈邻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徐存湛挑眉,没说话,语言表情却明显在问陈邻看什么。
“……要练习。”
徐存湛笑了下,站起身,把陈邻也从地上拉起来。陈邻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桃花瓣,有些郁闷。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昨天徐存湛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时,陈邻是真的挺心动的。可是看见心动的只有自己,徐存湛睡完起来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陈邻又感到几分挫败。
她摸摸自己的脸,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徐存湛毫无反应不是自己的问题——正常人哪怕在荷尔蒙的影响下都该有点心动才对!
陈邻掌握身体的速度,远比大狐狸给出的预期要快。
在狐狸们送来婚礼请柬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己走走跑跑,不需要徐存湛扶了。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徐存湛也没再睡过觉,更没有再出现浑身滚烫的情况。
婚礼在夜晚举行,男宾和女宾分席而坐。
陈邻跟着狐狸去了女宾那边,好的左右张望:和她想象中的古代婚礼不太一样,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狐狸们也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虽然化了人形,却也大大方方露出耳朵和尾巴。
就是穿得特别花里胡哨,从头饰再到衣裙,都颜色鲜妍,而且是无论男女都穿得很鲜妍。
正因为大家都穿得鲜艳,所以陈邻抬眼往男宾那边看时,总能很轻易的看见徐存湛。
他穿一身粗布白衣,雪发披散,背着一把木剑,立在人群中,无论是外貌还是个子都很醒目。
他确乎高,宽肩阔背,衣衫利落束着一截窄窄的腰。从肩膀到腰,收束成漂亮的倒三角——陈邻无聊的看着,习惯性的在心里给对方扒了衣服,描出骨肉。
徐存湛的骨头看起来就很适合被画。
肌肉……肌肉没见过。
他没在自己面前脱过衣服。
但是陈邻见过他挽起袖口露出来的小臂,腕长伸肌,拇长屈肌,指深屈肌……
排列整齐的肌肉有着流畅的起伏线条,肤色是健康的白,能看见底下黛色血管的隐约走向。
这么一想,陈邻又觉得徐存湛的肌肉应该也很适合画画。不过这种身材的模特都很贵,而且很少会来给多人画室当裸/模。
她想得入,对面徐存湛忽然偏过头来,那双莲花眼望着陈邻。
两人目光骤然对上,陈邻眨了眨眼,露出个笑脸,朝他挥了挥手。隔得远远的,徐存湛挑眉,歪歪头,脸上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陈邻没看懂他在笑什么,有些茫然,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嘴角,想摸摸看自己是不是吃东西沾到脸上了。
结果还真的在自己嘴角摸到一点糕点渣子。
不能浪费——秉持着这样的想法,陈邻把自己手指上沾到的糕点渣子也舔掉。
“徐道长在笑什么?”
有人举着杯子来跟徐存湛敬酒,顺着他的目光往女宾那边看,脸上又露出了然的笑:“是在看自己心仪的姑娘吗?”
徐存湛脸上笑意骤收。他瞥了眼对方,是人,大概是新郎那边的客人。
于是徐存湛露出了平易近人的浅笑,弯着眼眸声音温和:“只是没有参加过婚礼,随意看看罢了。”
那人吃吃低笑,眼睛一歪露出几分猥琐,靠近徐存湛肩膀低声:“都是男人,徐道长何必遮遮掩掩?”徐存湛垂眼,不着痕迹的与男人拉开距离,仍然是礼貌温和的语气:“我是出家人,不能喝酒,这位公子另找他人吧。”
那人被拒了,看看徐存湛的体格子,也不敢生气,摇头晃脑,转而找别人搭话去了。
周围熙熙攘攘,吵得厉害。狐狸的妖气和人类的气息混杂,其中还有不少低级修士的气味,冲得徐存湛头痛,心情越来越不好。
他两手环抱着胳膊,继续往女宾那边看,主要看害自己不得不来这个破地方的罪魁祸首——陈邻那头浅蓝色的头发过于显眼,徐存湛没费多少功夫就看见了她。
这才入席没多久,她就已经被一群狐狸围起来了。
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摸着狐狸尾巴的时候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徐存湛在自己回忆里翻了翻,发现陈邻还从来没有对自己笑得这么灿烂过。
徐存湛的脸越来越拉,小猫嘴都撇了下去,赤金色眼瞳里压满风雨欲来的戾气——不高兴,烦死了,有什么好摸的,狐狸尾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