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练习结束,和朋友一起回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是隔开的单间,朋友在旁边的更衣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邻闲聊:“等会一起去吃火锅吗?基地隔壁街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学生打八折耶!”
陈邻:“你带学生证了?”
朋友反问:“你没带?”
陈邻回:“没带。”
“……”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陈邻低头去解自己食指和中指上绑在一起的白色绷带。
朋友:“那我等会去问一下周莉,她肯定带了。”
更衣室里一片安静,朋友没有听到陈邻的回答。她也没在意,以为陈邻是忙着换衣服所以没空回答自己。
但是等她换完衣服出来,隔壁更衣间仍旧安静——她左右看了看,休息室空无一人。
“陈邻?邻邻?你换好了吗?”
她的声音回荡在更衣室里,却没有得到回应。朋友心底感到几分古怪,不禁大步上前拉开更衣室的门帘。
门帘之后空空如也,蓝色队服外套散落在地,却并没有陈邻的影子。
她惊诧的瞪大双眼,不自觉喃喃低语:“人……人去哪了?!”
陈邻也想知道自己在哪。
她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训练基地的更衣室,才换完衣服,正要穿外套。
朋友问自己要不要去吃火锅,她一边把短袖套头一边回答自己没带学生卡,结果短袖刚拉下来,眼前景色就从更衣室变成了一片树林子。
陈邻两手还拽着自己短袖的衣摆,脑子里空空如也,满是茫然。
耳边倏忽有风声掠过,陈邻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冷,不禁打了个寒战,正在怪这股风为何如此刺挠;她肩上一重,有只手毫无征兆的搭上来,握紧她的肩膀!
“来得好!”
只听见一声长笑,陈邻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抓着肩膀拽过去,猛地向前推了下。
那人力气极大,陈邻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扑,正好撞上一柄木剑迎面而来。
那分明只是一柄木剑。
看起来很钝。
但那柄迟钝的木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轻松贯穿了陈邻的胸口!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染着血的剑尖自陈邻后背破出,她身体向前撞进木剑主人的怀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陈邻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她茫然抓住木剑主人的衣襟,从胸口处溅出的血液染透剑柄,溅到对方衣襟上,也溅到陈邻手背上。
痛觉自心口窜回感知经,陈邻微微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顺着嘴唇,下颚,滴滴答答落在木剑剑柄上,染红那只握剑的手。
她没办法说话,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木剑的主人——目光所及是一张漂亮的脸,初雪似的白发,罕见的赤金色眼眸睁得极大,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陈邻艰难的抬起手,沾着血的手掌心啪的一声糊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连带着将对方干净无暇的银白头发也染上血的颜色。
紧接着,陈邻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救命有鬼啊——”
随着一声极具汉语博大精的国骂,陈邻翻身而起,呼吸急促,并无意识的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心口。虽然只是梦而已,但梦醒之后心口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人捅了个羊肉串一样的剧痛,还有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按在胸口处的手转而搓了搓自己的脸。
搓着搓着,陈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把手放下来,摊开在自己眼前——陈邻对自己的手很熟悉,因为是高个子,所以她的手也不算娇小,骨节修长,掌心有常年练习留下的一层薄茧。
但现在,陈邻入目所及,却是一双……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陈邻曲起胳膊,翻身而起,左看右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不再是柔软鲜活的皮肤,明显是粗糙的布料。
“姑娘,你醒了?”
陈邻茫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看见一个‘巨人’,穿着怪的衣服,白发在后脑勺束成马尾,眼睛是陈邻从未见过的赤金色。
那颜色过于灿烂了,看起来好像太阳一般明亮。
美瞳?cosy?二次元?
短短数秒,陈邻脑子里跑过了几十种想法。她觉得这个‘巨人’长得有点眼熟,不禁走近仔细看。
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好,不仅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乖巧的往陈邻面前凑,整颗脑袋几乎都趴在了陈邻面前。
近看便觉得这个‘巨人’更好看了,那张脸,皮肤白净,眉心一点红色菱形印,莲花眼,眼尾上翘,眼皮泛着浅红,眼睫毛又长又密,凑近陈邻时还露出乖巧讨好的笑,笑起来时上眼皮拢成左右对称的圆弧。
他的脑袋趴在陈邻面前时,便两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下,几缕雪色碎发自他脸颊侧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