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也不恼,习惯了青阳尘璧这般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转过身去,向青阳夫妇行了个晚辈礼。
“二位定是青阳兄的父母,晚辈乃衡王庶子冯室安,和青阳兄是同窗。”
虽然是庶子,那也是皇亲国戚,不是她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接触得到的。
青阳捕快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竟然也回了一个晚辈礼,“哎呀……折煞草民了,您快快请起。”
“不知道伯父伯母要去何处游玩?不若一起。”冯室安背着一只手,打开折扇轻轻扇动,一身尊贵风流。
青阳尘璧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好,是草民的荣幸。”青阳安康小心翼翼回答,和兰姨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青阳尘璧,毕竟是儿子的同窗,又是贵人,担心给得罪了去。
本是轻松的出游,一家人现如今大气不敢喘,在一旁小心谨慎地陪着说话,就怕得罪了权贵。
“室安,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为麓山瀑布而来?”青阳尘璧清冷道。
冯室安上官学全凭心情,上次画的麓山瀑布被老师批了,让其重画,虽然被提及此事有些丢脸,依然应是。
青阳尘璧淡笑了一下。
“那你快快从这条道过去,莫要被我们耽误了。”
“原来冯公子还有要事,差点罪过了。”青阳安康摸了把额头的汗道。
冯室安笑意顿住:“不碍事,改日再画也行。”
青阳尘璧状似隐隐有些失望地喟叹一声:“这样啊,也是,依室安兄的家世,老师的话确实起不了作用。”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冯室安急忙否认。
“那明日,尘璧在官学等着室安兄的佳作了。”少年笑得温润起来,让人不忍拒绝。
“好吧……絮儿,我们走。”
冯室安恋恋不舍地离开。
待人走后,兰姨也松了口气,找了块石头坐下,又露出了轻松自在的笑。
“青阳大叔,我感觉你挺怕他。”叶可卿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戏谑道。
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还都是冯室安在问,青阳安康在回答,他的汗水就已经湿透了背。
他就怕一个字没说对,连累妻儿。
“胡说。”他瞟了兰姨一眼,梗着脖子说,“谁怕他了,还不是怕他爹。现在谁不知道,衡王把持朝纲……”
“父亲!”青阳尘璧沉声喝止,这外边可不是激浊扬清的地方。
现如今,皇帝年幼,衡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人独揽大权,权利正是鼎盛,可谓炙手可热。
叶可卿原以为那个叫冯室安的走了,却没想到他的小厮趁着她们在河边生火做饭的空档,朝着叶可卿扔了小石头。
叶可卿的衣摆被打中,目光朝后看去,小厮做着夸张的表情让她过去,还把食指放在嘴边,叫她不要声张。
她起身朝小树林走去,被那人带得远了些。
叶可卿踩着柔软的树叶跟在小厮身后,“你们有何事,秘秘的?”
“我们小……公子有话要同你说,你照做便是。”小厮的语气不是很好,全然没有刚才的谦和有礼。
叶可卿敏锐地发现了,也注意到这人说漏嘴的那个“小”字。
“公子,人带来了。”小厮恭恭敬敬道。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一脸不耐烦道:“怎么这么久?好了,你下去吧。”
叶可卿是看在他是青阳尘璧的同窗份上才跟过来,如今却是生了几分悔意,虽然她知道后世的衡王府不仅被灭了九族,还遗臭万年,可如今,不是她惹得起的。
在对方肆无忌惮地打量中,叶可卿率先开口问:“敢问公子找我有何事?”
“你就是青阳公子家里捡的小乞丐?”锦衣少年语气轻慢,全然没有刚才的礼待。
乞丐这茬是过不去了吗?
叶可卿无语抬头,这下凑得近了,一眼瞥见这人耳朵处不太明显的耳洞。
“……”
什么情况?
所以,她是女的?
她不是冯室安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只有一个,也就是衡王的掌上明珠,衡王唯一的嫡女——冯妤。
那更是她惹不起的人。
“问你话呢。”
现在再仔细听她说话,叶可卿发现那雌雄莫辨的声音里确实还是有几分女子的音调。
“正是。”
叶可卿捏紧了手心,有些体会到青阳大叔那种汗流浃背的危机感,不为她,只是为她背后权势遮天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