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月,就要嫁去洛水了,而他所能在京中停留的时日却不多了。何等讽刺。这胜仗到头来,却成了刺向自己的那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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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月喜欢热闹,她的院子靠近街道,每至深夜便有打更人懒懒散散地吊着嗓子经过。
正巧五更天,天快亮了,顾司翡才刚刚回府。不知是那小皇帝同他究竟畅饮了几杯,平日里清尘出世的顾首辅现下却沾染了一身酒气,和殿上萦绕不断的龙涎香。
他站在房门外,月纱为那对本是温润疏离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阴翳。顾司翡垂眸将视线落在自己展开的双手之上,随后才是那门扉紧闭的卧房。不过今夜他只是在门外站了会儿,便揉着额角返回了自己满树海棠的独院。
他脱下大麾,康侍卫便接过来放置妥当,并如实禀告:“小姐约摸申时回府,沐浴过后酉时歇息的,大将军回了自己院子,秋公子……晚间临时出了府,行踪未明。”
“……嗯。”顾司翡阖眸沉吟问道,“他可说了是什么事务?”
“未曾,只是行迹匆匆,色僵然,应是突发了什么事,不过秋公子离开前一刻,不知起了什么争执……小姐哭了。”
“哭了?”顾司翡转身再褪下一件外袍,整整中衣袖子,“倒是不意外。”
“家主……陛下那边如何回应?”
顾司翡没回答,提起另一件事:“徐子御,虎符还在他手里。”
今夜他借酒醉探问,方知永和帝那里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可调动百万夏兵的虎符,由此可见,定是有人在说谎。
“可大将军他——”康澈想起了什么事,噤了声,“属下先行告退。”
屋内又只剩下顾司翡一人,他仰倒榻上,手臂盖住了晦涩不明的双眼。
琏月……妹妹……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