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嘉燧今日起得早,还没来得及抹面涂粉,可就算顶着张毫无修饰的素颜,也是独一份的昳丽好样貌。天生修长的弯眉高挑纤细,一双多情桃花眼时不时敛起几分,垂下的眼睫如纱雾帘幕,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涨满了眼底的流转眸色。
分明只是瞧着瓷碟中猩红的车厘子,却让人无端觉得他是在酝酿说些什么缱绻旖旎的话语。
杭以绸被这样意味不明的眼惹得有些心颤,忙不迭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起身,“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
“坐着。”青年懒洋洋开口,揪出她手心里的餐纸,将那纤瘦苍白的小手翻了个面,自指尖到指根,一寸一寸细心擦拭,将那些没被清理干净的迸发出的汁液悉数消去,“都长这么大了,这点小事情都要我代劳才能做好么?”
“但你也可以……”不做的。
后半句她没敢说,只因那似笑非笑的上挑多情眸已然转向了她。
杭嘉燧脸上有两颗痣。一颗在左眼眼下,缀得恰恰好;另一颗在那上翘薄唇的右侧下缘,平添了几分难以言明的媚气。
“平安总是这样跟岁岁顶嘴。心里揣着小九九、不诚不实也就算了,现在连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要告罄了?这可不好……唔嗯,真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他越发逼近,将目光惶然无措的女孩困在臂膀之间,“我会永远对你抱以耐心,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全然无视我。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她这时候倒是诚实得很。
“……不明白。”
“没人能将我们分开,哪怕是你自己的意愿也不可以。”涂抹了亮色甲油的纤长手指划过她脸侧,仿若无意般勾了勾泛红的耳垂,“你总是会长大的。我不介意当坏人,如果那是必要的话。”
杭以绸只觉得哥哥又在说些让她根本听不懂的话了。只是她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就想规避任何自己掌握不住的变数。
她乖顺地伏低了头,双臂展开环抱住青年看似柔软却坚实的腰身。
“可是岁岁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不是吗?”
轻抚在她头顶的力道和缓,“那你呢?杭平安会履行遵守她对我做出的诺言吗?”
“你说过我们会一辈子不分开,可是我感受到的并不如此。我不仅要担心病痛带走我唯一的珍宝,还要担心会有外人干涉我的意愿,更甚者,我竟然会不受自控地认为现在的你……瞒了我一遍又一遍一篇又一篇的你,将来会有一天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明明从未经历过,为什么这样的感觉会这么真实?难以忍受、难以忍受到了我恨不得将你关起来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放在眼皮底下的程度。”
“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是你将不被人理解也不被自己理解的过去那个杭嘉燧牵了出来,要是让我再次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避免这一切吗?”
他细细嗅着女孩耳畔发梢的馨香,吐出的话语却阴冷到了极致。
“我只恨不得……你带我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