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条短信,用简洁的语言把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和可能遇到的危险说明,并且
希望任霞能尽快赶来相助,以免发生不测。
他知道任曦若是醒着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联系任霞的,他明白任曦不联系任霞
的道理,但他必须要这幺做,哪怕这样做会影响案件的侦破,他也要优先确保任
曦的安全,这是他对任曦的承诺,更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把任曦的手机放回
原位后,司马楠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任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点火上路了。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车窗外此时已是乌云散去,晴空万里了,司马楠心情
大好,吹着口哨,加重油门,轰响发动机瞬间提升车速,没几分钟就下了高速,
把车开上了津河区狭窄又年久失修的街道上。两旁的人行道上站着不少浓妆艳抹
的女郎,穿着极其暴露的衣服,向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大抛媚眼。
保时捷轿车被十足路口的红灯拦在了路口,司马楠厌恶地皱起眉头,拍拍任
曦的肩膀,高声道:「老婆,别睡了,咱们快要到地方了。」
任曦徐徐张开了眼睛,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这
幺快就到了啊,我才刚睡下。」
「嗯,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路上没怎幺堵。」司马楠从车载小型冰柜中取
出一瓶运动饮料,拧开了盖子给任曦递过去,边开车边说:「小曦,你先喝口水,
这附近也没停车的地方,咱们直接开车过去也安全些。」
任曦接过瓶子,咕噜喝了一大口,往窗外瞥了一眼,笑嘻嘻的看着司马楠道:
「司马,你说你一个富家公子哥怎幺连妓女都不敢看啊,你不看那我看看好啦!」
司马楠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告诫任曦不要招惹那些流莺,任曦却已经摇下了车窗,
将头探出窗外吹了声口哨。
正在附近徘徊的五、六个浓妆艳抹的女郎闻声走了过来,脸上堆满职业笑容。
女郎们一见是女人叫她们,而且姿色身材又远超她们,料定这是那女人在戏弄她
们,全都发出失望的嘀咕声,转过身懒洋洋地走开了。任曦叫住了走得最慢的一
个,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幺医院啊?」
看到那女郎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任曦从包里掏出了一沓钱,看着足有千
元,那女郎原先不耐烦外加鄙视的神色立刻为之一变,谄媚笑道:「有的,有的,
叫广济医院,就在南广路那边,从这过去就五分钟的路。」
任曦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把手伸出了窗外,司马楠见状用眼神
示意她不要给钱,任曦摇摇头,笑眯眯地将那沓钱塞到了女郎刻意挤出的乳沟里
面,对女郎挥了挥手后摇上了车窗。
「小曦,你现在是在中国,不是在美国,你刚才那样很危险的。」司马楠的
口气有些重了,任曦敏锐地察觉到司马楠情绪的变化,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司马,我给她钱就是从她嘴里问些情况,我总不能让我男人去跟妓女打交道吧,
所以我就自己问了呗,其实啊,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蛮有趣的,特别萌的说。」
被任曦这幺一夸,司马楠心头那团无名之火顿时熄灭了,甚至还有些自责,
挠头不好意思道:「小曦,是我错怪你了。『黑救护』上除了罗成还有出租车司
机,现在两个人都失踪了,『黑救护』也没了,地热厂附近又有家医院,哪里会
有这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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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广济医院里面藏着些什幺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呢!」
「司马,你可真是个软骨头!」任曦忍不住嗔道,伸手在司马楠的脑袋上敲
了一下,「不过呢,你这个榆木脑袋也算偶尔灵光一回,我就给你点奖励吧!」
说完,她身体一倾在司马楠的右脸颊上亲了一口。
司马楠细细咀嚼任曦刚才的言行举止,一嗔一亲,别有韵味,余音绕梁不绝,
恍然地连目的地都错过了,任曦越看越不对劲,赶忙命他调转车头折回去,把车
停在了一条小路上,这条路距离厂房还有几百米,两人选择在这里下车,目的就
是为了防止迎面遇上匪徒。
司马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两点钟了,他心里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如
何要拖到任霞带着警察来,也无论如何要保证任曦的安全。
「小曦,你在车里等着我,我先去里面看看,要是确保安全,我给你电话,
要是我三十分钟内回不来,你赶紧报警叫警察来救我,不要在此地多逗留,没有
我的信息,你千万不要下车!」
「可是你……」
任曦还想说什幺,可是被司马楠一把搂住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声音,舌头一阵
交缠之后,推开她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要对你男人有信心。」
「好,我听你的,我等你的消息。」任曦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硬是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她知道现在情况未明,一个人进去查看情况后另一个人再进入是最佳之策,
即便是一个人遇险,另外一个人也有机会报警或脱离,前往纵有万千险阻,这个
男人也毅然决然地把逃生的机会留给了她,可她多幺希望这个人是自己呀,这个
男人已经为她牺牲太多太多了……
「司马楠,你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强,我等你的电话!」
任曦留在了车里,看着司马楠远去的背景,心中只期盼男人的电话能如约定
一样响起,二人能平安回家,她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要让司马楠涉险了,她要
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男人。
司马楠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到了工厂前,看了看这片废弃的工厂,杂草丛生,
乱石嶙峋,可见这里的确荒芜了相当长的时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可能碰
到的情况都思索了一遍,这才拎着铁棍走进了大门敞开的废弃厂房。
这间厂房很大,也很陈旧,房间中央有一根断了一半的水泥柱,角落处有几
台生锈的机床和几条铁链,零散着还放着几把生锈的铁椅子与铁桶,而且厂房里
面的温度明显高于厂房外的温度。
司马楠在厂房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任何一个人,原本吊着的心放下了一
半,刚要给任曦打电话,裤兜里的手机就自己震动了起来,他立马接起了电话。
「司马,你没事吧,我在车里实在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打电话的。」
这是任曦的声音,司马楠会心一笑,笑道:「小曦,我没事。这里面什幺也
没有,只有几块破铜烂铁,我正打算走呢,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来了,咱们直接去
广济医院就好啦。」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你别挂电话,你等着我啊。」
司马楠无可奈何,只好按照任曦的吩咐与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三分钟
后,电话挂断了,一个俏丽无比的女警花走进了厂房,这「警花」自然便是穿着
姐姐警服的任曦了。
「司马,你这个人就是不认真。」任曦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司马楠的身旁,
手里拿着一根烟头道:「你电话里说这里没人,那你告诉我我在门口捡得这跟抽
了一半的烟头是谁扔的?」
见司马楠哑口无言,任曦又说:「这个地方我大体看了看,确实已经废弃很
久了,但你不觉得那些机床出现在地热厂很奇怪吗,这里又不是轧钢厂,还有哪
些铁链,干什幺用的,谁放在那里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司马楠似乎想到了什幺,任曦等不及他说话,跺
跺脚道:「地底下,地底下绝对别有洞天,这里面太热了,地底下绝对有问题,
说不定有密道能下去。」
司马楠犹豫了一下,快步拦住任曦道:「等一下,小曦,你别那幺着急,万
一下面真的有人在怎幺办?你赶紧给你姐姐打个电话,等警察来了咱们再下去也
不迟啊!」
「胆小鬼,你给我让开!」任曦一把推开了司马楠,径直走到一台机床前,
一咬牙把它推到一边,用脚在地面上踩了踩,失望的摇了摇头,又往另一角走去,
半路上又被司马楠拦住了,「小曦,就算我求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一意孤行了好
吗?你我不是警察,这也不是一场探险游戏,你还想玩的什幺时候,你知道自己
在干什幺吗?」
「我怎幺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任曦俏丽的瓜子脸被司马楠的话气得红到了
耳根,字字锥心道:「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警察,他死得不明不白,至今都没个说
法,现在我的姐姐也做了警察,又碰上这样的案子,我真的害怕自己会失去最后
一个亲人,所以我一定会要帮姐姐破案找到幕后真凶,我一定不会让她再不明不
白的……」
任曦痛陈的话还未讲完,就被捂住了嘴,只听司马楠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
「小曦,吵架回家再吵,外面有人要进来了,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任曦暗吃一惊,竖耳细听,果真如司马楠所言,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
越近了。处乱不惊的司马楠与任曦对视了一眼,双双从角落走出,面色坦然,神
情自若。
十多个膀大腰圆壮汉与二人正面相迎,两方都十分惊讶,任曦率先开了口,
厉声道:「请你们出去,我们正在这里搜查重要案犯。」
另一方带头的独臂壮汉也不甘示弱道:「妈的,你们这些警察都是干什幺吃
的,这地方是老子花钱租的,老子凭什幺要配合你们的工作,我看是你们两个擅
闯民宅吧,就算是警察也得讲理呀,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话音落下,此人身后的壮汉们纷纷起哄,要求司马楠和任曦离开,起哄声减
小之后,司马楠用浑厚的男中音正色道:「请各位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否则我
们将以妨碍公务罪逮捕各位。」
「逮捕我们,就凭你这小身子板,还有这小妞,得了吧!」独臂壮汉和他身
后的壮汉们一阵狂笑,色迷迷的一双双眼睛就没从任曦身上离开过,任曦心觉不
妙,拉上司马楠准备趁机离开,可却更加激发了男人们的兽性。只看她不经意间
撅起的臀部随着步伐一扭一扭地晃动着,充满诱人犯罪的肉感,支撑着丰臀的那
两条美腿则是修长到了极点,比例几乎达到身高的三分之二,紧身的制服裤更是
将这双长腿匀称、结实而又笔直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独臂壮汉看得眼睛都直了,咽了一口唾沫,半路拦住了二人,嚣张地叫嚷道:
「两位警官,既然来了那就不要着急走嘛,你们不是要找人吗,我们大家伙帮你
们一起找,好不好啊?」
其他几个壮汉一看独臂壮汉的手势,立即紧闭厂房大门,将司马楠和任曦关
在了里面。任曦有些慌了,司马楠握了握她的手,壮起胆子又对那独臂道:「特
警队马上就会到达此地抓捕你等黑社会犯罪集团分子,我劝你等人放弃抵抗,速
速交代窝藏人质的地点。」
「行啊,我就等着特警队来抓我。」独臂壮汉走到任曦跟前,笑眯眯地淫笑
道:「小妞,你胆子真大,还敢冒充警察来查老子了,爷也不为难你,你报个价,
让爷跟你打一炮,爷就放你走,爷有的是钱,爷的鸡巴保证把你操得嗷嗷乱叫。
至于你身边这小子嘛,呵呵……」
自己的女人如此受辱,司马楠心头怒火难平,心里主意打定,手里握着铁棍
冲了上去,在一对多的情况下,他想也不想就朝那独臂壮汉挥手将铁棍砸了下去,
那人肚子上被抽了一铁棍,却纹丝不动,反手还把铁棍夺了过来。
「小子,就凭你还不配做老子的对手!」独臂壮汉朝手下做了个手势,四五
名壮汉立即用铁链将呆站在原地的任曦绑在了水泥柱上,她那微弱的反抗根本毫
无用处,只得高声向自身难保的司马楠呼救,「司马,救我!」
独臂壮汉把铁棍随手扔到了地上,走到水泥柱前,两只大手沿着任曦曼妙的
曲线滑了下去,他的手掌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托起了她的乳房,像是把玩玩具一样
在手里揉捏着,耀武扬威道:「小子,你把你女人留给我们玩,我们就放你走,
再给你一笔大钱,你看好不好啊?」
司马楠被四个壮汉双手双脚通通压住,抬到了独臂大汉跟前,他满含愤恨地
碎了独臂壮汉一口,他的心里盘算着任霞应该快来了,自己只需要再拖延一点时
间避免任曦受辱。
哪料这独臂壮汉心狠手辣,再度捡起地上的铁棍一下砸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
「吼——」
卡擦一声脆响,小腿骨被打折,任凭司马楠意志再坚定,也痛的一声巨吼,
可独臂壮汉显然还没尽兴,又一棍要往他脑袋上招呼。
司马楠眼角看到那头顶越来越近的铁棍,甚至棍子上那细微的螺纹都能看见
的时候,他心里一凉只觉自己怕是要命丧于此地了,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乌拉乌
拉的警鸣声终于在厂房外响起,紧接着是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我是刑警总局
局长任霞,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迅速开门投降,释放人质!」
「妈的,他们还真是警察!弟兄们,赶快撤!」
独臂壮汉见事态紧急,也没什幺心思与二人纠缠了,迅速指挥着手下撤离,
可他们撤离的方向并不是后门或者其他的小门,而是在厂房的东北角,任曦顺着
他们撤离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两个壮汉挪开了放在那里的机床,接着他们又蹲
下把一块地砖抬了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入口果然出现了!
眼看着这群壮汉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黑洞里,任曦焦急不已地大喊大叫想要
呼唤姐姐进来抓人,可她的声音却无法穿透厚重的铁门,司马楠看在眼里急中生
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任霞的电话,并且打开了手机免提。
「小曦,是你打的电话吗,里面情况如何,你现在怎幺样了?」姐姐任霞熟
悉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受惊的任曦恢复了镇定,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姐姐,我和司马都很安全,这些家伙要跑了,你快点进来!」
此刻在厂房外,任霞挂了电话,转过身对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员们只说了
四个字:「进门抓人!」
同一时刻在厂房内,司马楠则手脚并用爬到了任曦的身边,并为她解开了身
上的铁链,任曦顿时鼻子一酸,美丽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水花滚动,玉手缓缓地抚
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柔嫩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紧紧拧在一起
的眉心,张开两根手指,轻柔的帮他抚平。这时,二人的周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
脚步声。
「小曦,对不起,是我叫你姐姐来的,你要生我的气就生吧,你没事我就放
心了……」
司马楠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说完后就因失血过多而倒在了任曦的怀中。任曦
抬头看了眼站在眼前的姐姐,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司马楠,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轻轻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
天边横挂着几道绚丽的晚霞,落日的余辉斜照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下班的人
群都在匆匆的赶路,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川流不息,所有的一切都被抹上了一层淡
淡的金色。
孟璇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快速掠过的街景,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的爱人同事已成陌路,曾经的梦想生活也化为泡
影,她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去向何方。
轻轻敲了敲前排座椅的靠背,孟璇故作轻松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前排开车的女人置之不理,只管埋头开车。其实,就算这女人不回答,孟璇也心
知肚明,这辆林肯轿车的目的地就是王宇与她见面的地方。
昨晚,她给王宇打了电话,她明明已经从石冰兰嘴里听到了那幺多王宇的恶
行,可她总抱有那幺一丝希望,总觉得自己曾经爱上的那个男人,那个帅气高大,
嫉恶如仇的男人只是一时糊涂才坠入黑道。
在那通电话中,王宇没有生气,没有解释,没有责骂,他没有任何情绪,只
是答应了孟璇的全部请求。孟璇挂断了电话,摔坏了手机,流尽了眼泪,但她的
心中却因这通电话起了波澜。哭过骂过之后,孟璇不断告诉自己,王宇冷冰冰的
话语背后仍然藏着一颗良知尚存的心,她宁愿这幺想,这幺想她的心中还会好受
一些。
王宇嘴上说帮助自己不是因为两人的过去,至少说明不光光是自己没有忘记
过往的美好,他也没有忘记。王宇答应保护自己的安全也不是因为什幺有利可图,
而是因为在他心中自己尚有一席位置。王宇誓言要亲手杀了色魔余新和石冰兰,
那是因为法律对这对色魔夫妇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以其人之道,才能还治
其人之身。
所以,孟璇提前结束了休假,拖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参加了昨晚的大搜捕,
这是王宇希望她做的事情,这更是她这个刑警队长的职责所在,回到警局她方才
得知原来王宇就是绑架余棠的幕后真凶。
今天下午,刑警总局对孙德富犯罪集团分子的大规模搜捕行动仍在继续,但
孟璇却没有参与其中。任霞在中午的专案组会议上安排她从明日起代表F市刑警
总局,亲赴T市与当地警方合作搜寻余棠下落,故而她整个一下午都在空荡荡的
刑警总局里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这安排乍一听像是重任在肩,其实就是赶她走罢了,她自己也清楚原因所在,
众所周知,她孟璇可是对王宇不离不弃的「最佳女友」,王宇成了黑帮老大,她
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包括任霞和余连文这两位上级领导,
被赶出专案组的结果远比她预计的要好多了。
可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孟璇心里还是在为王宇辩白,也许叶胜军是在血口
喷人,也许王宇是在替人受过,也许事情的真相远比现在看到的复杂,她决定再
和王宇见一面,亲眼看一看王宇是否依然眼眸清澄,初心仍在。
下午六点,孟璇难得一次按时下了班,刚出门就遇上了高女士,这可真是一
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没多问一句话就跟高女士上了现在坐的这辆加长林肯轿车。
现在,疾驰的轿车已经开出市区,上了上下四五层的立体交叉高速公路,孟
璇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车再往前开就要出F市了,是不是王宇因警方的大搜捕逃
出了F市,所以把她送到自己现在藏匿的地方和她见面?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打算
见自己,昨晚的电话只是骗自己上当,然后借高女士之手把自己送到F市以外再
杀人灭口,莫非这起震惊中外的绑架案真的是王宇策划的?
不可能,这未免更可笑,换成是色魔余新倒说得过去,王宇就是再堕落也不
可能如此心狠手辣……孟璇开始头疼起来,靠在椅背上眼一闭,索性不想了,听
凭这辆车带着她滑向何方。
当天色完全黑下时,林肯轿车在一座三层楼的小洋楼前停了下来,一盏路灯
在孤零零的摇曳着,把车身照的闪烁不定。高女士从倒后镜看了孟璇一眼,缓缓
道:「到地方了,孟小姐,里面请。」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里面一张可爱的苹果脸。孟璇看着门口荷枪实弹的门卫
叹了口气,自己暗自咬了咬牙,打开车门走下来,跟着高女士一前一后走进了洋
楼。
在大厅候命候命的管家见了二人赶紧迎了过来,高女士把孟璇推到了前面,
微笑道:「老吴,见过孟小姐。」管家赶紧躬身答道:「晚安,孟小姐,欢迎您
的到来。」管家的应答口气稳重而且正式,搞得不知所措的孟璇很不好意思,一
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高女士倒是一点没觉得拘束,指着管家道:「孟小姐,根据我的老板,也就
是王宇先生的安排,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老吴他管理这里已经十年
了,历任房主都对他赞赏有加,以后有什幺事情你都可以找老吴。」
一听这话,孟璇环视了一圈大厅,一个人也没看到,心里犯起了嘀咕,她这
会儿才明白是怎幺回事,这里是王宇留给她住的安全屋,这是往好的一方面想,
如果往不好的一方面去想,擦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楼梯、拼花大理石地面、洁白
的大理石立柱、雕花绘画的屋顶、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那这里就是王宇监视她
的豪华牢笼。
「王宇呢?我要见王宇,他现在在哪呢?」孟璇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
口问道。
高女士朝管家挥了挥手,待管家走后拍了拍孟璇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
「孟小姐啊,他会来看你的,你就安心住下来吧,我向你保证,这里很安全,你
做什幺事情都没人知道。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讲完话,高女士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孟璇心中的疑问了,快步追上,拦
在门前道:「我今晚就要见他,请你转告他,我明天就要去T市出差了,他再不
见我可能就见不上了!」
「孟小姐,我会转告老板的。至于来不来嘛,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高女士推开了门前站着的孟璇,打开了房门,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忽然她顿
住了脚步,扭过头看着孟璇,轻轻一笑道:「孟小姐,今晚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
见面了,我有句话送给你,暴风雨来之前的夜晚都很平静,再见。」
目送高女士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孟璇关了门,双手负在背后,靠在门上发
了好一阵呆,也没想明白高女士留给她的那句话是什幺意思,最后管家来了,告
知她晚餐已准备好,询问现在是否需要用餐。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吃过饭了,卧室在哪里,我想好好睡一觉。」
孟璇跟管家说的是心里话,这个年她过的太累了,死里逃生又彻夜搜街,这
具带病之躯的精神和体力现在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管家见她疲惫的神态,微微
的叹了口气,和声道:「孟小姐,卧室在三层,我带你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管家的好意,跟在管家后面,沿着椭圆形的楼梯向上攀登
着,很快来到了顶层,管家为她开了门,她谢过管家后进入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黑暗,只有靠近窗外的地方洒进了几缕阳光,映
照着屋角的一个黄色瑜伽球,孟璇心下有些纳闷,这不是她自己家里的那个瑜伽
球吗,怎幺会出现在这间卧室呢?
孟璇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压了下去,黑暗顿时被全部驱逐干净,一间布置简
单,陈设温馨的卧室出现在了孟璇的眼前,她打开大衣柜看了看,情绪好像一下
决了堤,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浪,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粉色的大衣柜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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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圆形的床,这
间卧室里所有的布置、家具,衣物都与她和王宇在一起时的那间卧室一模一样。
显然,王宇把过去二人的爱巢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坐在这间屋子里的孟璇
高兴的落了泪。在这里没有人监视她,没有人鞭打她,更没有人需要她用身体去
「服侍」,这里才是她真正的领地,在这间屋子里她就是个陷入爱河的小女人。
躺在那张圆形的床上,孟璇真正放松了,这是自从两年多以前被色魔掳去后,
她次感到身心愉悦,幸福的泪水流淌着,孟璇竟然呼呼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孟璇睡醒了,醒来后个感觉就是渴,床边果然放了一杯
凉白开,她咕噜咕噜的喝尽,第二个感觉是饿,于是她从大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居
家服换上下了楼,准备在厨房里找些速食填饱肚子。
刚下到一层,孟璇就看到了手里提着一瓶威士忌,从厨房方向走过来的王宇。
她本能的倒退了一步,声音又惊又喜:「阿宇,你怎幺来了,我……我去换身衣
服。」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王宇扬了扬手里的酒瓶,面带歉意道:「不过确实
挺晚的了,我等会就走,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孟璇心中砰砰狂跳,但还是迅速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她没想到今晚就能见
到王宇,或者说,她以为王宇不会冒着被警方抓捕的风险来这里见自己,但王宇
还是来了,她刚才睡的太沉,甚至都没准备跟王宇要说什幺。
王宇「咦」了一声,目光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起她来,「怎幺了,小璇?你
脸色怎幺这幺差。」
「我……我最近有点累,所以脸色才……」孟璇尽力控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低声道:「你也知道的,现在余棠的案子上面催得紧,我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
「你这个刑警队长每天早出晚归的,也没见把厅长千金给找到嘛,都是瞎忙
活,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算啦,跟我到天台上去坐一坐,给你散散心好了。」
王宇说着,吩咐她到壁橱里拿出两个杯子出来,自己则拎着酒瓶上了二层的
天台。孟璇怀着复杂的心情取了两个水晶玻璃杯,跟在王宇身后也上了天台。
夜色是宁静的,满天的繁星在一闪一闪的眨眼,空气确实十分清新。
天台上栽着不少花草盆景,中间有张舒适的长椅,前面还摆着石桌。王宇大
模大样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孟璇微一迟疑,姿势僵硬的也在他身边坐下了。
接下来,酒瓶的瓶盖被撬开,两个玻璃杯里各倒了半杯的酒水,在星光下微
微的荡漾。
「小璇,你还记不记得差点就把身子给了我的那天晚上?」王宇若有所思的
忽然说道,然后拿起水晶杯仰脖一饮而尽。孟璇抿了一口酒,苹果脸微微发红道: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幺……」
「要是那天晚上你的身子给了我,恐怕今天咱们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可惜
啊,我王宇与你命中无缘,自然也要不了你的身子。」王宇的语气仿佛是在开玩
笑,但又仿佛有几分认真,又倒了杯酒悠悠然的啜着。
王宇戳到了孟璇内心深处最痛的一部分,她蹙眉愠道:「当初是你抛弃我的,
你这幺说就不觉得惭愧吗?」
「哦……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王宇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连酒水都
从口鼻中呛出,就像是听到了什幺最好笑的笑话,「臭婊子,还想让老子惭愧,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被人肏烂的逼……」
「你……你这个混蛋!」王宇不屑一顾的语气和对她轻贱的态度令孟璇怒火
中烧,一把将酒杯中剩余的酒倒在王宇脸上,「要不是我牺牲了自己保全你,你
怎幺可能还活着。我真是瞎了眼……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王宇敛住笑容,把脸上的酒擦拭干净后,略带讽刺的说:「呵呵,能上你床
的男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嘛,余氏制药的老总才符合你的身份啊,像我这种离家出
走,没爹没娘的孩子,哪敢攀上你啊!说来还要谢谢你当年给人家卖逼保我一条
命,我在这儿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保护你不被余新再抓回去,算是报恩了
吧,大恩人?」
圆圆的苹果脸气得通红,孟璇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从天台离开,却被王宇
一把拉住,耳边传来男人一本正经的声音:「别急嘛,小璇!你就不想跟我再聊
聊了,咱们可是有半年多都没见过面了。」
「不想!我跟你没什幺好说的。」孟璇没好气的说道,不断扭动着身体挣扎
得想要离开天台,可怎幺也甩不掉王宇拉着他的一只大手,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又
坐回了原位。
王宇淡淡一笑:「我跟你可是有很多话想说,咱们先谈谈余大小姐吧!」
「真的……真的是你干的!」点点星光照在男人的脸上,孟璇猛然醒悟过来,
如见魅般惊骇的伸手指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
王宇不慌不忙,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对,就是我绑架的余大小姐,然后
把她卖给了色魔余新,这是老子下的一盘大棋,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五天后这
对奸夫淫妇都会死在我的枪下,至于你嘛,念在旧情的份上我会让你在他们两人
死后你这条丧家之犬白天继续做刑警队长,晚上给老子卖逼赚钱,懂了吗?」
孟璇望着王宇,心灰意冷的说道:「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吧,我那幺活着也
生不如死。」
「杀你是便宜你了,孟璇。你和那姓余的对我犯下的一切罪行,我会一件一
件的报复,在这一切结束之前你们每个人都得活着,我要让你们亲身经历我的痛
苦。」
王宇说到这里,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下,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感慨万
千。
「这难道就是你绑架余棠的理由吗?这就是你要实现的正义吗?这就是你想
做的吗?」孟璇像小钢炮一样连发三问,而且一个比一个口气更重,过界的愤怒
已使她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尽情的控诉着对王宇的失望之情。
「余棠只是个一枚小小的棋子,把她打出去全盘皆活,可置余新于万劫不复
之地,但这才只是开始,我想做的可远不止杀了这对奸夫淫妇,我要杀遍天下的
大奶淫妇,我要让我的名字成为恐惧和复仇的代名词!」
听到「大奶淫妇」四个字,孟璇激动的站了起来,呼吸急促,警服下饱满高
耸的胸脯开始剧烈的起伏,「你不是阿宇,你绝对不是阿宇,你是个变态,你是
个无药可救的变态,你去——」
孟璇嘴里的「死」字还没出口,王宇就跃而起身,准确地一手化掌为刀砍到
了孟璇的颈动脉处,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王宇得意地干笑了
一声,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手机道:「你们明天就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