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宫里有位相熟的公公身体不适,我讨了药方来,也算是卖个人情」。
吴征在昆仑山时除了强修《道理诀》那一回,日常便较为圆滑会来事。入了京城
本就更该如此,陆菲嫣自也不会质疑。
「师姑陪你去罢,正有些话要与你说」。
吴征微微一笑做个请的姿势,与陆菲嫣并肩向药房行去。一路上只轻描淡写
说些皇城内的事情,陆菲嫣既刻意表现出疏远,他也不愿曲意逢迎。再说心中难
免有绮念,师姑终究还是有夫之妇,时机尚未成熟不急于一时。
在药堂里抓了药,吴征心中又将陆菲嫣与玉茏烟 对比一番。容颜上陆菲嫣明显要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而玉茏烟虽仍是绝色,冷宫里岁月的侵袭却要明显一
些。不知道《娉女玄阳诀》对玉茏烟是否有效?
「小师妹近来还好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吴征终于提起顾盼,只因连着几
回见陆菲嫣欲言又止,她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家女儿。
陆菲嫣指着前方的茶楼道:「正要与你说说盼儿。去那里坐坐吧」。
成都城里刚发生大事盘查极严,不过似乎有人在刻意艰难维持着尺度分寸,
是以严而不乱。毕竟生活要继续,备战更不可有片刻暂停。否则让百姓无法生活,
更乱了备战的章法,才会变成未来大乱的隐患。
是以虽到夜晚,茶楼依然在营生,至于吴征与陆菲嫣的身份也不惧盘查。
掌柜见盘查的兵丁见了吴征腰牌便放行,对陆菲嫣更是恭敬,又见二人仪表
不凡知道不是常人,忙引二人在清净雅间坐下后退出。
「想不到师姑在京城里的名气这么大?」以陆菲嫣这等姿色的女子,随便搁
在哪儿都会引来各种关注的目光,其中淫邪,贪婪也是必不可少。可盘查的兵丁
却像见了猫的老鼠,别说多看几眼,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个中缘由当然不是吴
征所说的名气,而是那块陆家的铭牌。
「怎地越发油嘴滑舌了?」陆菲嫣坐上吴征拉出的椅子:「我大伯曾任执金
吾,他们可不是敬我,敬的是陆家」。
世家豪门里若没几个大官撑起门面,定然缺了几分底气,吴征倒不意外。
「盼儿一直念着你。你下山之后她连笑容都少了许多。」陆菲嫣嗔怪地瞪了
吴征一眼,媚色大增,终于露出些许亲近,「不过也有好处,一月来练功不知勤
奋了多少,总嚷嚷着要早些学成下山」。
「呵呵,定然又是嘴馋了。」和陆菲嫣聊顾盼总有些奇怪,吴征避重就轻。
「征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一向聪慧, 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真
的从未考虑过?」陆菲嫣正色言道。
「当然有啊,只不过不好说。」吴征嘴角一咧,露出怪异的神秘微笑。
「你......莫不是你......」陆菲嫣见吴征笑得怪异,忽然想起个可怕的事情:
「你......爱男人?」。
「噗......」吴征一口茶喷出老远,勃然色变拍案而起:「师姑说什么话?便
是长辈也不能无端侮辱人。」那面色铁青怒气冲冲,不想陆师姑脑洞也不小,刚
才那个刻意的诡笑似乎未取得预期的效果,反倒让她想歪了。
「呃......对不住对不住。不是就好,师姑也是担心你。」虽是给师侄道歉,
陆菲嫣却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笑咛咛的。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爱美丽的女子,可惜我认识的女子不多,盼儿
还小,燕瑜与木扬舞我也不喜,两位师姑又求不得。难道要我去娼竂妓馆里寻妻?」。
吴征竹筒爆豆子般一通发泄不满,大吐苦水。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是好听......你自小便在昆仑山,这倒也怪罪不得。
恩?等一下......你方才说什么求不得?讨打!」这一回轮到陆菲嫣手足无措。
「玩笑玩笑,咱们一报还一报,师姑莫生气。」吴征躲到墙角举手投降。
「给我坐好。」陆菲嫣板起脸时也凶得很,仿佛当年吴征强要学习《道理诀》
被她严加责备,怒斥白眼狼之时。「扑哧,怎地越来越没个正形?正像师姐说的,
昆仑都把你给宠坏了,活该当个羽林卫去受罪」。
「现下老实回答师姑,你喜不喜欢盼儿?」。
「喜欢,说不喜欢是假的」。
「那就好。韩铁雁虽出身家世都不错,终究有污名在身非你良配,你不可与
她走得太近,更不可动情!听见了吗?」刚说到顾盼,又说韩铁雁,话里话外有
要求吴征与韩铁雁划清界限的意思,就算是个笨蛋也知晓陆菲嫣接下来要说什么。
「听见了」。
「少来耍滑头。你哪回不是听归听做归做?」陆菲嫣声色俱厉丝毫不留余地,
旋即又缓和道:「师姑是为你好,咱们终究要亲上加亲......」。
「师姑是来说媒的?哈哈,没听说自家来给女儿说亲的。」吴征乐了,不过
亲上加亲这个词儿,嘿嘿,我喜欢。
「我的女儿,自是由我做主」。
吴征收起笑容摇头道:「师姑在上,并非弟子不喜欢盼儿,但所谓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弟子深恶痛绝。师姑是否想过,若是盼儿只当我是哥哥不喜欢我喔?若
是盼儿现下虽喜欢,过得几年长大有了新的想法,或是另有心上人了喔?师姑爱
盼儿天地皆知,但最终要盼儿自己喜欢才可。她还小,未必懂事,师姑自可代她
做主,但师姑的主意一定就是正确的么?」。
顿了顿,吴征直视陆菲嫣眼眸道:「许多事不考虑周全便会留下天大的后患,
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幸福更是半点马虎不得,想必师姑感同身受。至于韩铁雁,弟
子敬她爱她并没有错,世人怎么看怎么想实在不重要。在世人眼里,师叔与师姑
不也是一对神仙眷侣么?」。
陆菲嫣越听越是惊骇,若说之前吴征藐视礼法便罢了,后头所言分明实在提
醒她婚姻的悲剧,至于悲剧自何时而起,又是何时被吴征所知悉,两人心中一片
雪亮。他当年才五岁......。
「师姑,《清心诀》治标不治本,莫要被当下的功用蒙蔽了事实。弟子还是
那句话,堵不如疏,还需另寻良策。弟子一会儿还要到宫中当差先行告退。」吴
征转身离去,实在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窃笑。
陆菲嫣呆坐茶楼怔怔出神,吴征的话却在脑海里如炸雷滚滚。她突然发现这
个看着长大的男子自己并不了解,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得多。那月光下的荒原里
浑身赤裸,淫荡得低贱的自己;那敏感得生死交关依然止不住花汁横流的自己,
全被他看见并牢牢记住。
更可怕的是吴征的话拷问着陆菲嫣的心灵。下山前便反复提醒自己,吴征是
师门的弟子辈,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岳母。可当看见吴征与韩铁雁眉来眼去,真的
仅仅是因为不满韩铁雁占据自己女儿的位置吗?为何来了茶楼独处之后,说话的
口气便克制不住地变了,更是改变得自然而然,覆水难收一般。
脑海里反复回旋的,都是荒野里最为卑贱的自己被不远处密林的一双眼眸看
个精光,都是那座荒弃的宅院里,自己恬不知耻地当众泄了身,亦被那双眼眸看
个彻底......自己最大的秘密,他了如指掌。
吴征回到胡府略做收拾,一如往常入宫当差。
今夜的皇城和昨夜大致相同,人手不足防卫疏漏。吴征窥得空档再度翻入景
幽宫。
天泽宫开着窗,玉茏烟正坐在窗边翘首以盼。那个鬼鬼祟祟得不像话的身影
却让她开心地露齿一笑。
「娘娘,微臣将药材带来了。」吴征将药包放好问道:「毒药是今夜制作还
是......」他眼前一亮,天泽宫里缺衣少食,女子用的脂粉等妆容物事更是没有。
不过今夜玉茏烟当是刻意打扮过,素白的罗衣干净整洁,一头长发也梳得笔直。
虽花费了心思却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征也是一阵心疼。
「我现下来做吧,大人稍候片刻。」玉茏烟心中颇想现下便和吴征相处一会,
即便说些闲话也好。但知事不宜迟,只得强打精神提起药包。
「微臣不敢在宫中呆着,娘娘做好了药来墙边寻微臣。」天泽宫实在不是个
什么好地方。不仅阴阴冷冷让人不舒服,而且前有可能又撞见杨修明,后可能有
人来景幽宫处巡视。两件可都是要命的事情,杨修明于此刻在天泽宫里撞见吴征,
也无需动手只需大喊一声,吴征便得人头落地。而景幽宫处生死掌握在太子殿下
一念之间的被动,吴征也绝不想再来一回。
「恩,妾身晓得」。
回到宫墙外候了小半个时辰,头顶上忽然咕噜噜滚落一颗小石子。吴征哑然
失笑,玉茏烟虽显单纯,脑子倒也灵光,做事也是谨慎。
吴征又翻过宫墙,玉茏烟朝墙角昨夜两人藏身的大树指了一指:「还是去那
里」。
此言正和吴征心意,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也不需 告罪,大喇喇地搂住
玉茏烟腰肢腾空而起。和昨夜的快速利落比起来,今夜吴征的动作便小心缓慢得
多。诸如:昨夜心中不安太过莽撞,又或是娘娘万金之躯,微臣本应慎重小心之
类的借口哪一个都解释得过去,要掩盖多搂一搂怀中玉人的真实目的并不难。
玉茏烟被他单臂回环搂得紧紧的,慌得一颗心儿乱跳,见吴征不再施展轻功
而是攀援而上。总是单手抓树再用双足踏定了树干确认牢固结实,才向上攀爬一
段,周而复始。那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环她的腴腰,稳定而可靠,玉茏烟却总担
心它会不会忽然一松。若当真如此,岂不是要被他环住胸前丰腻?一想到此处,
不由浑身发烫,连两颗圆巧如樱桃的玉珠都勃挺而起。
好在吴征并无过分举动,稳健地落在树杈上。
玉茏烟两颊犹如火烧,幸而枝叶茂密又是深夜倒不虞会被发现。定了定神从
怀中取出两包药粉道:「红的是毒药,白的是解药。妾身先服一些,大人需得及
时为妾身服食解药才行。」两人虽已达成合作,却未有什么牢靠的基础。玉茏烟
愿意这么做已是展现出极大的诚意,更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她并不愿吴征不信
任她。
吴征接过白色的药包掂了掂,心中还是无法想象凭什么用这些普通的药材便
能制出效用上佳的毒药,口中却阻止道:「不可!娘娘若有些许意外微臣万死莫
恕,再说微臣信得过娘娘」。
玉茏烟螓首微摇道:「一定要试,药效不试不成,而药效如何只有妾身自己
知道,万万记得及时为妾身服食解药」。
见她说得慎重坚决,吴征心中亦起波澜,敛容正色道:「娘娘放心」。
玉茏烟嫣然一笑,用手指挑出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吞入口中。片刻间吴征便见
她花容失色极为痛苦,一张白皙的脸颊转为青紫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那双玉手交
叉着竟握不住一只丰弹肥满的奶儿,奶儿被她玉手紧紧压着,竟从掌缘两侧溢将
出来。
不知是否久在天泽宫独居,玉茏烟的体质比她自己预估的要差得多,两息之
间便双目翻白昏厥过去。
吴征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赞叹这毒药的神奇,急忙也取出指甲盖大小的解药
粉末捏住她两颊,将药粉喂入。
药效来得猛烈突然,玉茏烟牙关紧闭药粉送不入嘴里。吴征心中一动以口相
就,只觉双唇贴上两片珠圆玉润,素香满溢的肉脂,又弹又滑令人爱不释口。伸
出舌头撬开她牙关才将解药送入,又取了些含在口中再度施为,也不知是生怕解
药不够还是贪恋她口唇的美妙滋味。
边喂送解药,一边含住朱唇深深吸吮两口。只可惜玉人牙关紧咬,吴征费尽
力气也只能以舌支住牙关,不敢将舌头再行深入怕被咬伤。香唇滋味已是如此美
妙,未能再一品嫩舌的香甜,不免可惜。
玉茏烟悠悠醒转,她深明药性自知吴征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给她喂药,心中又
慌又乱低头沉默不语。
「娘娘高义,微臣定不辱使命!」吴征率先打破沉默,药效亲眼所见更是信
心满满。
「嗯。」玉茏烟细如蚊呐地应声又是沉默许久才调适好心情,若无其事道:
「大人可先服食解药。需得谨记:解药若服食超过半个时辰也对身体有害,时刻
需得计算精确。哎,这一对儿毒药解药,本就是以毒攻毒之物」。
「微臣谨记在心。待准备妥当微臣便来与娘娘商议」。
「嗯。你......大人明夜还来么?」。
「来!」吴征咧嘴一笑横抱起玉茏烟慢慢下地,依旧将她抱入天泽宫寝室内
安顿好才离去。
回到景幽宫当值处,吴征愣愣出神:尼玛!以毒攻毒?老子刚才喂药也吞了
些解药,现在要不要服些毒药啊?
蛋疼了一会儿,想来些许药末对自己构不成影响才驱散杂念。原先那个计划
漏洞百出,纯粹是霸王硬上弓豁出去赌上一把。有了新的变化后吴征自然也有了
新主意,无论把握还是可靠性都强得多。
想到这里不由自得而笑,明夜我还会来的,给你带来个好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