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忙道:「对、对,我们大家是朋友,而且公你心地善良,是最可爱的
姑娘,您心肠好,必会有好报的。我还有两个老婆呢!您是女人,也知道的,女
人要是守了活寡,那是多么凄惨啊!您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让人守寡吧!」
朱无双越听眉头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怒道:「李瑟,你这混蛋,竟敢在
本公面前胡言乱语,你不要命了不成?」
李瑟也急道:「我不要做太监!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要做。你行行好,放
了我吧!」最后一句,都略带哭腔了。
朱无双听了惊异不已,然后脸带红晕,啐道:「你……胡说什么,谁……谁
要你做太监啦!」
李瑟奇道:「你……你没有?可是我明明刚才听你这么说的。」
朱无双噗哧笑道:「你这傻瓜,不是你骗杨指挥使说你是我身边伺候我的太
监吗?我帮你圆谎呢!你害怕什么?」
李瑟惊叫道:「糟糕,糟糕。我对他说我是你的护卫啊!」
朱无双笑道:「我身边可没什么护卫,只有太监和宫女,总不能说你是宫女
吧!」
李瑟道:「是极,是极。幸好公没说我是宫女。」
朱无双笑意更浓,道:「看你,吓糊涂了不成?怎么语无伦次的。」
李瑟道:「唉!是有些吓傻了,今天真是头痛之极。要不是公您相救,我
小命可要不保了。」
朱无双道:「那倒不至于,会有人保护你的,我只不过顺便帮了你而已。你
怎么想起叫我帮你了?你那么多的朋友!」
李瑟奇倒:「我哪里还有别的什么朋友?」
朱无双道:「三位文渊阁的大学士可比我这小丫头份量重哟!」
李瑟叹道:「我和他们算不上什么朋友的。再说,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也
没有人肯帮我。你知道我和把京师闹的鸡犬不宁的淫贼有些瓜葛,可是你宽宏大
量,不仅原谅我,而且信任我。」他目光蕴涵着感激,望向朱无双。
朱无双微笑道:「你在大灌迷汤呢!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
李瑟羞赧地挠挠头,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不过我还真的有事情求公
帮忙,好像我用好话哄骗公似的。」
朱无双笑道:「好吧!算你说的都是真话,可是我要是再帮你,可得有我的
好处才行啊!你这么平白无故的求人,可不大好。」
李瑟道:「可是公贵为千岁,要什么没有呢!我可没什么好东西献给您。」
朱无双道:「只要你身上一个香囊,你给是不给?」
李瑟笑道:「这么容易吗?我身上有两个香囊呢!你都拿去好了。」
朱无双一呆,道:「你不怕你娘子生气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给我了?」
李瑟道:「香囊虽是我娘子的情意,可是为了朋友,我只好割爱了。她会明
白我的。」
朱无双道:「哦,她很通情达理!」
李瑟道:「怎么?公还要不要香囊了?」
他见朱无双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
朱无双道:「不要了,我现下又觉得没什么趣味了。」
李瑟道:「那……那我求公的事情,您还帮吗?」
朱无双懒懒地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李瑟道:「唉!我求你派人对王家说,王宝儿被你邀请到了宫里玩两日,你
答应吗?」
公忽地笑道:「好啊你!是不是你把王家的宝贝丫头给弄丢了?想要我隐
瞒倒也行,不过两日后你不来她,王家找我要人,我可怎么办?」
李瑟一想公的话可真是大有道理,再说,他还真没有绝对把握能盗得秘笈
来,如果万一失手了,两日后可怎么办?李瑟叹气道:「这么说来,公是不肯
帮忙了!」
哪知朱无双随口道:「好吧!就帮你一次。」
李瑟吃惊地望着公,脸上显出既感激又惊奇的神色,公笑道:「怎么了,
难道我帮你令你很奇怪吗?」
第十一章邀月宝楼
李瑟到大报恩寺,见花如雪在古香君的守护下仍是昏迷不醒,想是她为了
保护王宝儿,用尽了最大的力气,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古香君见他怔怔的,道:「郎君,你去哪里啦!宝儿怎么样了?」
李瑟道:「她现在没什么,我都安排好了,不过要办成一件事情,才能把她
救,我们得先王家才行。」
古香君道:「那宝儿不在,怎么解释?」
李瑟赞许地看了古香君一眼,道:「公会帮我掩饰的,我们先去。」
虽然此时不惊动花如雪为宜,可是留下花如雪二人也不放心。
二人便把花如雪用马车运王家,此时王家已被公通知,王宝儿被她邀请
入宫了,李瑟暗自感激公,安顿好花如雪,李瑟便急忙出来打探邀月楼的事情。
李瑟原先不曾留心,这一打探,很容易就知道了个大概,原来邀月楼名为邀
月宝楼,传说是王家的财宝重地,江湖闻名。时已近傍晚,李瑟便径直前去观看,
只见那里零星有些守卫,见了他来,知道他是王家的客人,也并不盘查理会。
李瑟见那邀月宝楼前半截靠着一个小湖,后半截在一座花园内,上面楼中卷
檐内横一退光漆匾,匾下即是一带粉屏。匾上四个金字乃是「邀月宝楼」,李瑟
并不做声,只先悄悄来。
到了夜半,李瑟小心地躲过了王府的护卫,趁月色到了邀月宝楼,对那铁门
一番摸敲打,果然不能打开,四周也看了个究竟,这才作罢,心想:「怪不得
这里守卫的不严,原来确是无懈可击。」
李瑟沮丧地到了家里,古香君问道:「郎君,怎样?」
李瑟摇头道:「不行,没钥匙进不去的,上到了楼上是没什么用处的,我们
又不是盗那些没用的黄金。」
古香君焦急地道:「那怎么办?」
李瑟道:「你明日去向冯总管打探明白,谁有那宝库的钥匙,藏在什么地方,
越是详细越好。我们还有两晚的时间,否则就等大麻烦来临吧!」
古香君道:「没关系的。李郎,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李瑟道:「是的,我们尽力就是。花姑娘怎么样了?」
度??¨?
古香君道:「她醒来吃了些东西,身体虚得很,倒没什么大问题。」
李瑟道:「那就好。」
二人无事只好歇息了,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古香君就去打探消息。
李瑟在厅里焦急地等待,忽然丫头来报,说有人求见,李瑟不知道又是哪个
前来巴结的人,便不耐烦地道:「不见,谁也不见。」
丫鬟还没等转身离开,就听一人大笑道:「李公子,我料您架子大,不肯随
便见人的,就贸然闯了进来。还请见谅。」
李瑟抬头见来人竟然是杨光,不知这么早他来做什么,他是锦衣卫的副指挥
使,可是得罪不得的,忙给他让座,见他一副巴结的样子,似乎不是来找他麻烦
的,心里才有些定了。
杨光道:「李公子,昨日在下真是鲁莽,眼里竟然揉了沙子,您这样的大人
物居然也是认不出来,如今登门前来请罪,请多担待。」
然后他站起对外面喊了一声,瞬时,几个护卫就抬了一些东西进来,一个护
卫还递上了礼单。
李瑟吃惊地道:「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担当不起。难道你是有什么
事情要我帮忙吗?请直说就是,这些礼物我是万万不敢接收的。」
杨光道:「哎!咱们兄怎么说些见外的话,我是成心来结交兄你的,并
没有什么企图,如果兄你不收下,那么就是瞧不起我,算我杨光高攀你了。」
说完大是不悦。
李瑟被激的无法,再说也不敢得罪杨光,而且又何必得罪人呢!
最重要的是李瑟忽见礼单里有株千年人参,那是大补之药,正是病中的花如
雪需要的,而且他和杨士奇等人的那次聚会,对他的观念也影响极大。
他便道:「杨兄既然如此抬爱,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光听了,心里欢喜,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嘛!」
二人便畅谈了起来,杨光因为派人探听到了李瑟的一些情况,而李瑟在别人
的眼里又大是希奇古怪,更增神秘,杨光觉得大有来头,因而更是有意巴结。
李瑟虽不知他的用意,可是他现在的身手和地位,却谁也得罪不得的,就算
不为他自己,为了古香君,也只好忍受,假意热情应对。
他心想:「我办完这里的糊涂事,就离开这里了,你要想我帮你什么事情,
那是白费心机了。你的礼物我不收对我极是不利,只好收下了。」
杨光足足待了有两个时辰,这才满意去了,李瑟见他走了,古香君却还没
来,真是好不焦急,不过急也没用,便把那人参做成了汤,喂花如雪吃下。
花如雪吃下之后,果然气色大佳,变得红润起来,坐起笑道:「李郎,你哪
里来的宝物啊!真是太好了。再有一日,我就能恢复了。」
李瑟见花如雪身在病中,便对她过分的称呼含混过去了事,只叫她好好将养,
不用担心别的事情。
此后,薛瑶光又来了,见古香君不在,花如雪睡了,便和李瑟有一搭没一搭
的说了一会儿话。
李瑟单独面对漂亮的女孩,都有些顾忌的,便东聊西扯,只管说些别人的事
情,从薛瑶光嘴里得知南宫喧被王宝儿赶出了王家,赵四公子家去了,才恍然
为什么这几日都没见他们。
不过他可不敢问起碧宁的近况。
薛瑶光见李瑟魂不守舍,无精打采的样子,古香君又不在,也不知他有什么
事情,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慢慢踱柏香堂。路上采了朵花,随手摘着花
瓣,感觉甚为惆怅,想起李瑟的事情,心里纷乱无比。
午后古香君才来,李瑟连忙迎上前去,道:「事情如何?打听到了消息没
有?」
古香君道:「你别急嘛!今晚我一定能把钥匙帮你偷到,不过就怕楼里机关
重重,你去了大是危险。」
李瑟道:「这你放心,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大不了咱们走人,把宝儿的事
情交给王家处理。如果这样,那是那些淫贼的命不好,怪也怪他们自己的找的,
我帮不了他们罢了!」
古香君道:「好,那么晚上我们请冯总管吃酒,宝库的钥匙,他身上就有,
到时灌醉他,钥匙不就来了吗?」
李瑟击掌大叫好意,心想:「香君每遇到事情,就来帮我,真是令人汗颜
啊!」
古香君打点精神,亲自下厨,做了许多的好菜,因为新酿美酒怎么也没旧藏
的酒好,便只用些她先前酿的,想起在杭州得到的那瓶年名酒放在了镇山,今
日没能派上用场,大是可惜,如果有了那瓶美酒,以冯总管的好酒的个性,不用
灌,他就非喝醉不可。
冯庸听说古香君请他吃酒,高兴得很早就到了,李瑟席上大赞冯庸,拚命灌
他吃酒,冯庸高兴之下,喝了许多的酒,便又提起那晚之事,告诫李瑟要爱惜古
香君云云,古香君怎么好云云,李瑟只好点头称是,心里希望他早些喝醉。
酒正酣时,忽然有人敲门进来,古香君把她迎进门来,对李瑟道:「郎君,
这位姑娘是找你的。」望着李瑟大是惊奇。
李瑟抬头一看,惊道:「啊!公?」
冯庸大着舌头道:「对……对啊!当今公我是认识的,那模样是极美的,
不过就是厉害之极。」说完头一歪,睡着了。
李瑟连忙把朱无双迎到席上,道:「公吃过了吗?让香君弄些新菜,用些
如何?」
朱无双笑道:「不用了,这位是你的妻子吗?果然端庄美丽,你真是有眼光。」
古香君道:「公过奖了,我哪里好看呢!我来到京师,遇见了很多美女,
才知道京师才真是藏龙卧虎呢!」
朱无双挽着古香君,道:「夫人不用谦虚,我以前以为江湖净是些不实的虚
言呢!今日见了你,才知也不尽然。」二女聊的投机,就入席边吃边聊。
李瑟心中叫苦不迭,他见公晚上驾临,且不知要待多久的样子,也不知她
打什么意。当她的面,既不能离开,也不能伸手取冯庸的钥匙。可是时间紧迫,
如果今夜不能行动,明日就算还有机会,可是能一次就成功取得那秘笈吗?
朱无双见李瑟脸色越来越难看,再也忍不住,笑道:「你还跟我闹什么玄虚,
快点给我从实招来吧!否则我就一夜不走。」
李瑟苦笑道:「公厉害,你果然点中了我的死穴了。」
他只好苦着脸,把详情和盘托出,末了道:「唉!事情就是这样。公定会
揭发我吧!」
朱无双道:「你是要当贼人吗?哈哈,真是好玩啊!如果你要带我一起去,
那我就不敢揭发你啦!」
古香君道:「我也要去。」
李瑟惊奇地看着二人,良久才道:「香君你不行,不要去了。我看公倒很
像贼人。」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在冯庸身上果然找到了钥匙,李瑟和朱无双就出发了。
二人藏在了离邀月宝楼不远处的草丛中,李瑟道:「公,你在外面接应我
好了。」
他不想古香君来,就是怕她有危险,公推托不掉,让她接应也就是了,料
来她不会拒绝。
哪知公道:「你别瞧不起我,放心好了,我武功就算不强,自保是没问题
的,不用害你照顾我的。」
李瑟没有办法,只好取消了这个打算。
天上一轮皎月,照得邀月宝楼阶前雪亮,耀人眼目。
李瑟和公二人在草丛中看了半晌,确定了守卫的情况,然后趁没人注意时,
二人到了铁门前,李瑟拿出钥匙,插入插口,果然打开了黑漆漆的铁门。李瑟透
了一口气,二人连忙闪了进去,然后关好门,顿时,里面只见黑糊糊的一片。
李瑟虽有武功,眼力比常人要好,可也不能暗中视物,连忙在身上胡乱摸了
起来,叫道:「糟糕。」
朱无双道:「怎么了?」
李瑟苦笑道:「没带火摺子啊!这下可好,还得先出去去取。」朱无双噗嗤
一笑,然后只见火光闪亮,顿时屋里亮了起来。
李瑟一脸尴尬,道:「幸亏公想的周到。」
朱无双道:「瞧你这贼做的,连火摺子都不带。」
李瑟脸上发烫,道:「下次就会记得了。」
朱无双只是笑不再说话。
二人望向四周,见十几丈的通道尽处,有两层大石堂,四面周围栏曲榭,
旁边有几间像丹室经阁的房间,还见石床、石椅、石桌、石凳、石杯、石碗之类,
件件俱全,又有许多的奇珍异宝。四周都是石壁,前堂正壁上镌着「水月阁楼」
四个大字。
李瑟道:「此洞幽深清雅,看来是天成的,真是藏宝之地!」
朱无双也说甚好,道:「王家这个宝库真是名不虚传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李瑟笑道:「嘿嘿,这么容易进进来了,看来当贼人很容易啊!」说完就想
举步上前。
朱无双连忙一把拉住他,道:「干什么?你就这么上前?」
李瑟道:「自然啦!难道我还先下跪,祷告,之后再去书不成?」
朱无双道:「这十丈长的道路,可是鬼门关,你不会不知吧?」
李瑟笑道:「公真会说笑,你就喜欢作弄我,这么平常的道路,有什么可
怕,我可不再上当了。」然后取了几块石头,扔向前面的石路,几声轻响传来,
并无一丝的异常之处。
朱无双皱眉道:「我可没作弄你,再说,我以前何曾戏弄你了?」
李瑟奇道:「你忘了?扮做一个丑丫头的那次?好啦!不和你说了。」说完
就要走。
朱无双情急之下,手一伸,抓住了李瑟的后腰带,李瑟一脚悬空,好不尴尬,
要不是因为朱无双是公,李瑟定会发怒。
李瑟还没等说话,朱无双飞快地道:「这道路被高人术士布了天罡大阵,这
阵法可以干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飞砂走石。你如踏入阵中,阵法一经发
动,你有何本事应付?我倒要请教!」
李瑟奇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刚才扔石头都没事情。」
朱无双没好气地道:「那你自己去试试吧!你没看见这里连一只活物都没有
吗?」
李瑟这才留神地仔细看了起来,果然见洞里干净异常,昆虫老鼠一概没有,
道:「你是说这阵法一有生物接近,就会发动吗?」
朱无双道:「正是。」
李瑟道:「我用一只脚试试。」他伸了一只脚进去,瞬时只觉天昏地暗,风
气呼啸,宛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李瑟心叫:「糟糕,一只脚也不行,这四周都
是一样,我往哪里才能去呢?」
正惊骇时,忽地被人一拽,才发现又到了朱无双的身边。
李瑟见朱无双瞧也不瞧他,显是生气了,心中沮丧之极,道:「我错了,我
什么都不懂,公厉害之极。」心想:「她见我这么愚笨,定在心里瞧不起我呢!
算了,瞧得起又如何?」
朱无双淡淡地道:「不怕念起,只怕觉迟。你现在认错,还不算晚,这阵法
不知是哪些高人设的,取此地的精华,禁锢不漏,下符设咒,上通神仙,下通幽
灵,如有人冒犯就会驱动阵法,一旦陷入,就会九死一生。里面的滋味,我就不
说,你也知道了。」
李瑟垂头丧气地道:「知道啦!我破解不了,进来了也是白来,宝物岂是我
这俗人能取得的。看来我们得离开了。」
朱无双道:「那可不见得,这里就有一个人,说不定能破此阵法呢!」
李瑟激动地道:「你肯帮我吗?可是会冒很大的风险吧?」
朱无双道:「风险自然是有了,不过把握更大。」
李瑟叹气道:「那还是算了吧!公千金之体,不能冒险。再说,让你冒险,
可不值得。我是为了救一个人,如果冒失去一个人的危险,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朱无双微微一震,道:「你是怕我有危险吗?如果我是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
丑丫头,你还会担心我吗?」
李瑟一怔,道:「不知道啊!你的问题好奇怪,我没想过,你们不是同一个
人吗?这有什么别吗?」
朱无双微微一笑,有种异样的风情,李瑟奇怪地望着她,心想:「怎么公
也和香君一样啊!老是问些莫名其妙的笨问题!不过我也不聪明!唉!」
忽见公微笑之间,如花初绽,红唇欲滴,竟然有股说不出的妩媚,李瑟不
禁呆了。
李瑟发怔之际,听朱无双道:「步罡,全称踏罡步斗,又称步天纲。法师利
用十尺大小的土地,铺设罡单,像征九重之天,脚穿云鞋,存思九天,按斗宿之
象、九宫八卦之图之步行之,即可神飞九天,送达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
「步罡是从禹步发展来的。大禹治水时,在南海之滨见到一种大鸟会禁咒术,
走着一种奇怪的步子,能使大石翻动,于是大禹模拟其步伐,使成为法术,十分
灵验,因为是禹制作的,故称为禹步。禹步的基本步伐是三步九迹。」
李瑟仔细地听着,用心牢记,朱无双道:「我们要过此阵,就要用三步九迹
之法这基本之法变化来的北斗玄枢步罡,凭着感觉,走心静平和之地,那样才能
触及不到鬼神,不犯他们的禁忌,按着他们的意愿过此道路。」
李瑟道:「那如果走错了,会有危险吗?」
朱无双道:「我自忖就算陷入阵里,我也能出来,不过如果你陷入此阵太深,
我就救不了你了。我去洞里替你找书吧!你在这里等我。」
李瑟肃容道:「你原来也有办法叫教我过阵,我也想进去,你帮我,好不好?」
如果让一个女孩子这样帮他,为她冒险,他心里怎安呢?就算到了书,也
是不开心,而且王家的宝库这么神秘,既然来了,怎么能不瞧瞧呢!
朱无双笑道:「好的,其实你只要跟紧我的步伐,料来是没什么危险的,这
阵法虽然厉害,可是我师父最擅长的就是破解这类阵法,你运气真好,能找到我
帮你。」
李瑟心想:「哪里是我找你,是你动找我的,我的运气岂是好字可以形容,
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呢!」
朱无双耐心地教李瑟如何行步,这步罡的基本功能是象征飞行九天,以及禁
制外物与鬼神。
罡,又称为天纲地纪,所以步罡的第一个功能就是依图而行,更认为已经升
九天、过九州,巡历天下,飞行于仙境。
从坎卦起,步至离位;从离卦起,步至坎位。
河图九数代表天上九个域,或九个星宿,凡天英(坎一)、天任(坤二)、
天柱(震三)、天心(巽四)、天禽(中五)、天辅(干六)、天冲(兑七)、
天芮(艮八)、天逢(离九)。
步时唸咒,依次点明所步方位、各有象征意义,以及威力所在。
李瑟学的甚快,这些阴阳八卦,河图星步的东西他都懂得,因而一会儿就学
得大模大样了,朱无双微笑道:「好啦!你学的真快,你记得跟着我的脚步,一
步不错就是了。」说完朱无双已迈入阵中,伸出手来。
李瑟只好把手递给她,心里很是羞愧,忙吸了口气,开始镇定下来。
李瑟被朱无双牵着手,慢慢一步步跟着她走,走了三步,他心里忽地骤起灵
觉,觉得这阵里四周宛如大风暴,可是在风暴中心,有几处却是安静的,朱无双
走的就是这安静的地方,而且是符她教的步罡之位,可是符这步法的地方,
不止一处的。
李瑟念头一起,心中忽地被激起了一股傲气,自然而然地,自行走了起来。
说来也怪,那些阵中的奇景怪法,都没发生,李瑟不禁暗自高兴,心知他也
会破此阵了,便紧走了几步,赶上朱无双,反牵着她的手,在阵中行了起来。
朱无双忽见李瑟当先带起路来,不禁吃了一惊,瞥见李瑟豪气伟岸的样子,
心中一阵迷茫,便顺着李瑟的步法跟他走了下去,忽地起了信任他,一切都听从
他的想法。
待朱无双醒悟过来,二人已然出阵,李瑟放开了她的手。
朱无双心中震撼,咬着嘴唇,星眸闪闪发亮,盯着李瑟,见他欢叫一声,奔
进一间屋中去了,这才一怔,也跟着进去了。
李瑟起初太过兴奋,东翻西翻,慢慢才冷静下来,仔细地,只拣像秘笈
的书来找,至于其他的宝物,毫不理会。
李瑟这时在一个暗格里到一些书籍和一些宝物,翻开那些书来看,忽然见
一本书上赫然写着「天魔大法」四个大字。
李瑟一惊,心想:「这不是魔教的秘笈吗?怎么在这里?」
他随意翻了开来,见卷首几行字大是熟悉,心中一惊,仔细一看,心想:
「真是花蝴蝶的笔迹!」
只见上面花蝴蝶写的是:「大凡天下武功,吐纳时循序渐进。务须吸至于根,
呼至于蒂,使此气息息棉棉,上下流通,则子母有定向,水火即可立即交会矣。
积久结就内力,便成有功之士。不可求效太速,则气行异路,为害不小,此功诚
斯言,虽威力巨大,进展太速,修习之后,如附骨之蛆,令人欲罢不能,每逢
月圆之夜,生不如死,然形势所迫,吾不得已练之,心之所忠兮,虽死其犹不
悔,唯后世小子练之,慎之!慎之!」
李瑟骤然间想起花蝴蝶死时的那日,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宛如花蝴蝶在他耳
边谆谆告戒一样,李瑟心里忽然觉得花蝴蝶于他是那样的亲切,就像是老朋友一
般。可是害死他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李瑟目光忧郁,心中隐约知道,这里,也许能找到花蝴蝶的身世隐秘;这里,
也许隐藏着一个孤寂的灵魂!
第六集
第一章淫贼本色
李瑟潜进王家宝库,果然发现了一本魔教的武功秘笈「天魔大法」,上面清
楚地写着花蝴蝶的笔迹。李瑟细看之后,又想起那日花蝴蝶死前,说过什么可以
解脱之类的话,心知这魔功厉害,连忙丢开。
朱无双见他怕得惟恐沾惹什么毒药的样子,神情大是古怪,不免好奇,便也
拿起那秘笈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一笑放原处。
转头却见李瑟呆呆地,脸上阴晴不定,盯着另一本书,宛如傻了一样。她不
由得惊奇,连忙凑到他的身后,看他手里那书究竟有何来历。
李瑟慢慢地、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朱无双见了,才知那书原来是一个人的
笔记,是一个王家叫王显的人的事情。
朱无双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心道:「我明白了,原来江湖闻名的淫贼花
蝴蝶居然是王家的人。王家不知是何缘故,二十年前欠下了许多的债务,金钱周
转不灵,这叫王显的人便苦练魔功,然后盗得许多财宝为王家还债,这真是惊人
的大秘密啊!难怪当年许多富家的珍宝被偷,都找不到下落,被视为当时一大奇
案,原来是王家代为销赃,当然追查不到下落了!」
朱无双还欲再看,却见李瑟呆呆地把书纳在怀里,也不说话,神情落寞之极。
她心知李瑟和花蝴蝶定有渊源,否则也不会冒险要去救没有干系的淫贼。不过这
些她也不甚在意,万物于她心中何曾坠怀,便只轻轻一笑,自行走开,再去探看
别的宝物,任由李瑟独自发呆。
二人正在洞内宝探秘,忽听远处传来声响,二人连忙熄了火折子,在一处
大石后躲起。随着声响,月光洒了进来,大门开启,一个老头走了进来,他点亮
了手里的火把,然后把门关上。
李瑟吃惊不已,轻声道:「是王老伯!他这么晚来干什么?莫非发现有人进
来,他来查的吗?」
朱无双道:「未必,看看再说吧!」
眼见王老财口中唸唸有词,也是行步罡,过了阵法,离二人的石屋极近了。
二人躲在石后,平息敛气,不敢再说话。
王老财来到二人对面的一处石屋,用火把点亮了里面预备的油灯,然后叹了
口气,坐在石椅上,怔怔盯着他面前的一处牌位发呆。
良久,王老财才站起身,走到那供奉着牌位的石桌旁,喃喃道:「水月,再
过二日就是你的忌日了,十五年了,没想到日子过得这样快,我都是一个老头啦!」
王老财说着,用手摸着头上几缕斑白的头发,似乎很是哀伤。
慢慢地,王老财伸手取下了牌位,捧在胸前,身子似乎站立不住,靠着桌子
滑坐在地,嘴里低语道:「水月,我又在这时候看你来了,不过今天的日子和以
往可是有些不同,我们的女儿快成人啦!可以嫁人了。我照看了她十五年,虽然
我答应你好好的照顾她,可是她太像你了。我每次见到她,都宛如见到你般,令
人神伤啊!因此对宝儿能避则避。她内心定会怪我这个父亲对她不够关心吧!不
过她以后再也不用怕了,在她的生日宴会上,我会替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她有了
爱人,就不会再寂寞孤单了,我心里也去了一块疙瘩。」
王老财对着牌位,喃喃不休,把以前和水月的前尘旧事,颠三倒四,说了一
遍,李瑟和朱无双二人都听了个真切。王老财沉浸在忆之中,哪里知道有人在
偷听呢!
王老财对着爱妻述说心事,不免说起缠绵的情话来,只听得朱无双面红耳赤,
心想:「情爱之事果然复杂神奇,这家伙这么老了,儿女这般大了,还似乎是个
年轻人一样。师父告诫我澄心去虑,小心谨慎,看来不是白嘱咐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李瑟一个大男人也在身边,脸上一红,忙偷眼向他瞧
去。
却见李瑟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似乎王老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过了一会儿,王老财又道:「水月,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似乎显发生了什
么不测。有一年多了,他都没有任何消息。当年要不是他甘愿牺牲他个人的幸福,
我们王家的基业恐怕不会有如今的规模,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照顾好他,任他流落
江湖,还落得个『淫贼』的坏名声,有家不得,这都是我的错啊!」
王老财捶胸顿足,又道:「唉,我知道他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你们年纪又这
般相配,可惜我那时鬼迷了心窍,爱你爱的要命,以为只有我自己才能给你带来
幸福。否则你早和显结成夫妻,你也不会产下宝儿后就年纪轻轻的去了,江湖
上也不会有什么『淫贼花蝴蝶』了。」
王老财说到这里,朱无双忽见李瑟犹如疯了一般,拚命地使劲拉扯自己的头
发,眼睛发出野兽一样的目光。
朱无双见了大吃一惊,生怕他会做出非常的举动,连忙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同时在他耳边轻声道:「李公子,对不起了。不过你也不必责怪自己,有什么事
情,以后再说好吗?」
见李瑟眼光慢慢柔和起来,心下稍安。
只听王老财埋怨了自己一顿后,接着又道:「水月,宝儿这丫头似乎喜欢上
了一个人,整天和那小子黏在一起。那小子名叫李瑟,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吧!
似乎来头不小,据说江湖的六大门派要请他做盟,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
试探了那小子一下,他聪明过人,最厉害的是没有一般年轻人那么虚荣,好面子,
容易受人激将的毛病,是个大才啊!我三十岁后才看淡虚名。不过他既然和六大
门派的渊源颇深,和我们自是敌对,这个可是一大障碍。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最
麻烦的是这小子有了妻子了,又生性风流,和一些女孩子都有风流债。前几日我
看见他的那个使女,美貌之极,宝儿要是嫁他,可是不会幸福的。虽然我很看
重他,却也只好放弃了。不过你别担心,还有一个更好的人呢!赵家的四公子赵
铭,英俊潇洒,是我从小看大的,又和宝儿情投意,他们才是良配……」
朱无双听见王老财忽然说到李瑟,本来被王老财嘀咕得昏昏欲睡,忽然间就
清醒起来。听他讲到李瑟的风流债,不知怎地,忽然心里暗恨,咬着嘴唇,心里
想道:「这个小子,果然不是好东西。」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心中惊讶:
「他……他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情呢?恬淡自然才是心之本色,我……我恼恨他
做什么?」
朱无双迷茫自失的时候,忽听光当门响,原来王老财说完了话后,已经起身
离去了。
朱无双想起李瑟穴道还没解开,连忙玉指轻点,解开他的穴道,说道:「我
怕你失态,才这样做的。你不会怪我吧?」
李瑟伸了伸骼臂,道:「不会的。不过你不必担心,有你在,我不会惹麻烦
的。」
朱无双听了,冷笑道:「那么是我多虑啦!」
李瑟一怔,道:「不是,公多心了。我是想说就算我自己有什么事情,我
也不会不顾及别人的安危和感受,惹人讨厌,给人增添麻烦的。」
朱无双仍是冷冷地道:「是吗?」
李瑟见她脸色不善,不敢再说什么,便出了所在的房间,来到王老财刚才所
在的石屋。李瑟来到灵牌前,只见上面写道:「贤妻张水月之墓。」
李瑟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后几步,弯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心里默
念道:「伯母,花蝴蝶前辈已经去见您了吧!我不知道他生前有那么多的苦衷,
但如今我自己身陷红尘浊世中,有万般无奈的事情缠身,才理解做人有时候是多
么痛苦和无奈。看人不能凭表面,可惜我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追悔莫及啊!您
泉下有知,转告王显前辈吧!我现在处境艰难,也算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就请他
看开些吧!不要怪我。」
李瑟默念完毕,才起身站起,忽听朱无双在背后冷笑道:「你嘴里念的是什
么?莫非是告诉你的岳母大人,你会好好爱护她的女儿吗?」
李瑟奇道:「什么?公到底说的是什么?」
朱无双道:「哼,你别想瞒我,你没听见方才王大财神说王宝儿喜欢你的话
吗?他还夸你呢!」
李瑟勉强笑道:「呃?是啊!不过他也说我有妻子了,自然不能作为宝儿夫
婿的人选了。」
朱无双眉毛一挑,冷然一笑道:「是吗?可是你会善罢甘休吗?心里是不是
早已经想好了什么意呢!」
李瑟急道:「我待宝儿犹如亲兄妹,绝无一丝邪念,公如不信,我发誓好
了。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还没等李瑟发誓,朱无双就笑着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好啦!我
看你郁郁不乐的样子,逗你开心的。你发的哪门子的誓,你愿意娶谁就娶谁,与
我何干呢?」
李瑟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公真会取笑人,好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吧!」说完就想走。
朱无双道:「你不找什么秘笈了吗?」
李瑟一怔,狠狠地拍着脑门道:「哎哟,我真是笨死了,连来到这里做什么
都忘记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要是忘记了,那还了得!」
朱无双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一个小丫头罢了。嗯,看来王宝儿
在你心上也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人儿。」
李瑟苦笑道:「哪里,宝儿是我妹妹,怎么不重要?不过我这人总是糊里糊
涂的罢了!我们再去找吧!看来这里的宝物都是随便摆放的,王家自恃外面的
阵法,这里面可没什么机关隐秘。不过要找一本书,这么大的地方,也不是一时
能找得到的。又耽误了许多的时辰,可能天都快亮了呢!」
李瑟走了两步,见朱无双微笑着只是站在原地不动,道:「怎么了?公莫
非累了吗?也好,让我自己去找好了。」
朱无双道:「你说那个什么『遁甲天书』吗?我已经找到了!」
李瑟喜道:「找到了?太好了,快给我瞧瞧。」
朱无双道:「为什么要给你瞧啊?!那可是我找到的。」
李瑟呆住,道:「这个……」
他心里只觉烦闷异常,又觉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公要做什么,再加上心里
乱糟糟的,更加的不知所措。
朱无双道:「瞧你急的,还说王宝儿只是你的妹妹,有这么简单吗?拿去吧!
要是急出病来,可是我的罪过了。」说完随手丢过一片布片。
李瑟只觉公有些异常,和以往的高贵典雅大方有些不同,似乎有些小女孩
子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随即想:「公本来就是女孩子,有些小脾气,那
是当然了,我才糊涂呢!」想起当初见到公扮的丑女时,和现在也是迥然不同
的。
李瑟思之不明,只好对公一笑,便去看那片布片,心里对「遁甲天书」也
有些好奇,想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神奇,是何样子。
只见那普通的布料上面写道:「『遁甲天书』果然天书也,惜吾所得非时,
遂隐其于龙虎山仙水岩,容日后取之。」看那字体显然是花蝴蝶留下的。然后是
古怪的几幅地图。
李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愣道:「这个……就这几句话吗?这下糟糕。」想
起花蝴蝶给他留下的那几处藏宝图,也都是短短几句话,看来他确是喜欢把宝物
藏起来。
不过这可是关系到救人,既然天书不在此间,王宝儿要救来可有些麻烦。
而且看王老财的意思,确实和花蝴蝶关系甚笃,不会侵吞他的什么宝物的,这里
既然有这个藏宝图,那么秘笈自然不会在这里。
朱无双道:「是啊!就这几句话还不清楚吗?要想找到『遁甲天书』,去龙
虎山仙水岩就可以了。」
李瑟皱眉道:「不是这个。糟糕,这么简单的东西,那几个家伙信不信我呢!
不会强留宝儿吧?」
朱无双道:「你的事情我可管不着,走吧!事情都办妥了,我们出去吧!」
二人出了邀月宝楼,李瑟欲待家,朱无双叫住他道:「等一下,你的事情
都办完了,该陪我玩玩了。」
李瑟不料公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句爱玩耍的话,本是王宝儿常说的,不由
得打量了她几眼。对于公,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不过李瑟还是硬着头皮拒绝道:「不……不行啊!钥匙还在我们手里,那冯
总管要是醒来发现不见了东西,可就糟糕了。趁天没亮,还是及早去才好。」
李瑟望着朱无双的脸色,惟恐她发怒,摆出公的架子那就糟糕了。
朱无双神色淡然,要过李瑟的钥匙,道:「这个简单,我让它自己到那人
的怀里就是。」
说着唸唸有词,那钥匙在朱无双的手里倏忽不见,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李瑟张大了嘴,随即闭上,心想:「我大惊小怪什么,公本事高强,这有
什么奇怪的。不过公实在是很神秘。」嘴上却道:「去什么地方玩?」
朱无双也不说话,只是转身便去了,李瑟只好跟着。二人出了王家,就不必
小心躲避人了,他们并肩而行。
朱无双见李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道:「你担心什么?既然那书有了下落,
就不愁拿不到。我们去报恩寺,等天明你就去救王宝儿,耽搁不了你的大事。」
李瑟奇道:「去报恩寺做什么?」
朱无双却微笑不语。
朱无双和李瑟在报恩寺大殿的屋顶上坐定,此时四更多天,天上虽有繁星,
但月亮隐没云中,四周漆黑一片。不过当此夏夜,凉风清爽,二人都觉大是舒畅。
朱无双喃喃道:「这里原是天禧寺的旧,师父和我在这里住过一阵。我那
时喜欢一个人爬上屋顶玩。别的女孩子害怕黑夜,我却喜欢。四周又黑又静,被
夜幕包围着,感觉好温暖呢!」说完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李瑟藉着星光,见公颜面似玉,不由一愣,转脸望向别处,随口道:「哦!」
朱无双见李瑟对她只是应付,心里大是不满,她贵为公,平时见她的人都
是奉承不已,此时李瑟却恰好相反。虽然她素心灵慧,对于外在的事物毫不挂怀,
可是对李瑟不知怎么,心里却生怨恨,否则在宝楼里也不会有那样的心情。
她不由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想什么?」
李瑟忙苦笑道:「我们去当小偷,可是得手了也不去,我怕我妻子香君担
心。」
朱无双盯着李瑟,黑夜中明眸如明珠,道:「你原来在想她!你……你们很
恩爱呀!像你这样疼爱妻子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李瑟道:「疼爱?我不知道,我有时想起来都很痛苦。我到底爱不爱她呢?
今天知道了『花蝴蝶』前辈的身世,我越发的痛恨自己了。我见识浅陋,行事愚
笨,对于香君,我很愧疚。也许,我根本配不上她,如果她没遇上我,她该多么
幸福啊!」
朱无双道:「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我可不知。不过我看你夫人现在很幸福,
那可是不假啊!」
李瑟道:「你不明白,你不知道的。」
朱无双道:「什么不明白?难道你不喜欢她了吗?我明白啦!你现在喜欢别
的女孩子了,对她有些厌倦了。」
李瑟苦笑道:「不是,不是的。」
朱无双微微一笑,道:「这没什么,你们男人大都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不
好意思的。」
李瑟见朱无双越发的误会他,而且今天他知道了花蝴蝶的身世,心里难受极
了,有许多的话,想找人倾诉,可是他自己的心事,谁人能明白呢?只有在那风
度宜人,见识高远的杨姐姐面前才可一舒胸臆,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呢?
李瑟张大了嘴巴,又无声地闭上了,仰首望天,又黯然低头,心中神伤无比。
可是如此寂寞痛楚,怎么能说出口呢!
朱无双见李瑟只是黯然无语,轻笑道:「被我说中了心事了吧!不过不用担
心,我出于皇宫,这样的事情早就看惯了的。我父皇三宫六院的,大臣们也妻妾
成群,都是平常的事情罢了。」
李瑟茫然地听着朱无双的安慰,忽然心中一痛,宛如被重锤击中一般,再也
忍不住,忽然潸然泪下起来。
朱无双吃了一惊,不知李瑟因何如此,然后露出鄙夷的神情来,心里对李瑟
说不出的厌恶,好一会儿才神色淡然。
李瑟哪里有注意到朱无双的神情,由花蝴蝶的命运,想起他自己的身世,不
由肝肠寸断,道:「你知道我的来历吗?我本是江湖上有『刀君』之誉的传英的
子,可是阴错阳差,被人废掉武功,如今落魄于此,情何以堪呢?」
说着就把他下山以来的遭遇说了一遍。他心情糟糕之极,不由自的便把以
前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朱无双怔怔地听完了李瑟的述说,心里鄙夷之情忽然减弱了不少,可是心中
仍不舒服,淡淡地道:「既是这样,你和古香君患难与共,岂不是一对恩爱无比
的夫妻吗?那有什么不好了?」
李瑟凄然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花居盆内,终乏生机;鸟入笼
中,便减天趣;不若山间花鸟错集成趣,翱翔自若,悠然会心。那样自由自在的,
才是人生的大快乐。」
李瑟继续道:「她如果没有我的拖累,得配一个高贵的公子,不用为稻粮苦
谋,自在逍遥,岂不是幸福之极。她是美丽、善良又聪慧的千金小姐,我一个卑
微的傻小子,能配得上她什么呢?这京师里豪门显贵极多,少年俊杰更多,都是
比我强上倍的。武林四大公子之名也不是江湖之人胡乱赞誉的,我见过的南宫
喧和赵四公子果然都是气质不凡,他们家世好,武功又高,我混迹其中,真是汗
颜。要不是答应过义妹王宝儿,我早就走了。唉!可怜的香君,遇人不淑,遇到
了我这个愚笨、没用的小子。」
李瑟顿了顿,轻声道:「唉,如果她当初没遇上我,那该多么好啊!」
朱无双见李瑟悲哀不能自己,忽然心里也无端难过起来,再也不能心清如水。
朱无双喃喃地念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相濡以沫……」
她知道这句话出自于「庄子。大宗师」里面,原句是:「泉涸,鱼相与处于
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意思是泉水干枯了,许多鱼就一
起待在陆地上,它们互相哈气湿润对方,互相使对方沾湿,但如此苟延残喘,还
不如在江湖中互相忘却;与其这般生死与共,不如在江湖里自由自在彼此相忘。
朱无双望见李瑟落寞无比的身影,忽觉脸上发烫,心中不由大吃了一惊。要
知她的功夫也是炼心为本,心中一直都是冷静如深潭之水,平静无波的,可是现
在却大大的震荡,因而心中大是震惊。
李瑟痴想自己的心思,不觉间东方发白,这才醒悟过来,急转身向四周张望,
可是哪里有公的影子呢?
他想起昨晚对朱无双说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大悔,心里羞愧无比。又想起自
己似乎当公面前哭过,更是尴尬,真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看来公定是厌恶
自己,才自行离去了的。
可是既然做了,又无法挽,只好心中打定意,救出王宝儿之后,立刻离
开京师,永世不再见公的面了。
第二章淘气小姐
既然天亮了,李瑟就不王家,直接奔向玄武湖去找王宝儿。
来到玄武湖边,远远的就见那船停在岸边,梁弓长和董彦等在岸上,到了近
前,梁弓长哭丧着脸道:「老大,您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可要找您去啦!」
李瑟道:「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可告诉你,那什么破书的下落我可给
你找到了,你要是把我的宝贝妹妹得罪了,我可唯你是问。她要是有什么意外,
你也别想活了!」
梁弓长对李瑟的疾言厉色却不理会,只是喜道:「当真?『遁甲天书』在哪
里?」
李瑟把那布片塞给他,道:「秘笈暂时还没到手,不过下落已经找到了。你
不会不相信我吧!我发誓把那书来给你就是了,你快把宝儿还我。」说着就往
船上走。
梁弓长看也不看那布片,只是收在怀里,然后语带呜咽,道:「老大,看到
您来了,我简直太高兴了,太好啦!您快把那丫头带走吧!就是不要秘笈,属下
也心甘情愿,别说您还知道了秘笈的下落。我真是太开心了。」
李瑟听了这话,知道王宝儿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不过见梁弓长这话奇怪,
就停下脚步,转身道:「怎么?」
董彦接口道:「老大,您的宝贝妹妹太难伺候了,光每日为她张罗吃的、穿
的,就把我们几人跑断了腿,这还不算,还要陪她玩耍。她倒不是刁蛮,不过古
怪可真,老是缠着人猜谜语,说故事给她听。您知道啊!我们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那些偷香窃玉的事情又不能讲给她听,只好陪她猜谜语了。」
梁弓长道:「猜谜语我倒还不怕,反正有老三顶着,不过要伺候好她的衣食
可是不得了,她是非玉褥暖帐不睡,名家佳肴不食啊!上次您离开时,她非要吃
秦淮张家的空心粉,我让老三去买去,他为了图省事,就在附近买了。哪知她只
吃了一口,就吐出来道:」味道不对,你是用哪个脏家伙做的东西来唬弄我啊!
『我当时还怪老三懒惰,骂了他一顿,然后让他再去买过了。可是此后,您的这
位宝贝妹妹,在这里只待了二日,嗯,嗯,老大,我给您算算啊!「然后掰着手
指道:」鲜果有荔枝、核桃,香瓜……「
董彦补充道:「还有西瓜。」
梁弓长道:「这只是水果,吃的还有什么六凤居的豆腐涝、葱油饼,瞻园面
馆的薄皮包饺、红汤爆鱼面,奇芳阁的什锦菜包、鸡丝面,珍珠玉汤,珍圆黍饼
等等,我是叫不上来名字啦!穿的盖的有表绫,丝绢,彩色妆花锦……总之我们
几人轮流出动,最后去她家盗来了这些东西才算完事。」
董彦道:「不是啊!梁老大,你还忘了,她用餐时还必须要用什么白瓷青瓷,
什么玉盘金杯的呢!我们忙了两晚,直到现在还没安歇过呢!她才没吵闹着要离
开。」
李瑟本来因为花蝴蝶的事情心情很是不好,再加上在公朱无双面前失态,
这时还心里羞愧,心情非常沉重!可是此时忽然听见梁弓长和董彦这两个家伙说
出这样一番话来,初时还瞪着眼睛大是疑惑。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不由
哈哈大笑,继而捧腹道:「该!真是活该!谁叫你们打我妹妹的意,当她是好
欺负的吗?这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你们老大的妹妹也
敢得罪,真是该死。」心想:「宝儿真是好样的,把这几个淫贼折磨死才好呢!」
梁弓长和董彦只是嘿嘿干笑。
李瑟走上船,就听舱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接着就听见王宝儿道:「前面
有一片草地,你们猜一物,猜不到吗?真笨死啦!我告诉你们,是梅花(没花)
啊!你们记住了吗?好,我再出一个,前面又有一片草地,再猜一物。」过了良
久,寂然无声,王宝儿又嗔道:「笨啊!是野梅花(也没花)嘛!你们怎么猜不
到啊!一点也不好玩。」
一人瓮声瓮气道:「你再出,再出,我这次一定猜到。」
王宝儿道:「好,那我再说个。那片草地来了一群羊,还猜一物。你们猜吧!」
李瑟顺窗户见「南荡」杜开先和「西色」铁鼎在里面正挠头苦想,两人滑稽
的样子甚是可笑。王宝儿却闪着双眸,大是可爱。
李瑟正待说话,身后的梁弓长道:「我的千金大小姐,是草莓(草没)是吧?
哈哈。」
李瑟也随后笑道:「接着猜的谜语定是又来了一群狼。杨梅(羊没)是吧?」
说着笑着推门进屋。
王宝儿惊喜地看着李瑟,高兴地跳了起来,扑到李瑟的身边,双手抓住李瑟
的左臂,笑靥如花,道:「大哥你来了啊!他们可好玩啦!陪我玩耍,有趣极了。
你的朋友真好。」
李瑟见到王宝儿,料来她定会开始述说委屈,本想要说:「宝儿,你一定想
家了吧!我来接你了,不必担心啦!」
哪知见王宝儿兴高采烈的,根本没有想家的意思,还说出这样出人意料的话,
不由愣住,「啊」地失口发出一声惊叹。
王宝儿扭头对梁弓长道:「喂,小梁,你跑哪里去啦!就你猜谜语厉害,他
们都不好玩,你快来和我一起玩,不
地|?
许离开。」然后笑道:「长相俊俏,爱舞爱
跳,春花一开,它就来到。打一动物,你快点猜。不许想,快点。」
梁弓长哈哈笑道:「是蝴蝶。嘿嘿,和老大的外号差不多。」
王宝儿奇道:「他外号叫什么?」
杜开先忙道:「是玉蝴蝶。我们老大的名字那是顶呱呱的。」
王宝儿笑殷殷地道:「终于还有你知道的事情。」
杜开先瞪大眼睛不服地道:「我什么都知道,不信你再出谜语。」
王宝儿笑道:「行啦!再出十个你也不会。来,还是小梁你再猜一个吧!眼
如铜铃,身像铁钉,有翅无毛,有脚难行。也猜动物。」
梁弓长道:「是蜻蜓吗?」
李瑟听了王宝儿的谜语里眼如铜铃的话,想起梁弓长驱使巨人的事情,可见
这家伙不仅聪明,而且武功法术还非常厉害,本有心盘问他一番,不过此时也不
是时候。
沉思间,王宝儿对李瑟道:「大哥,小梁好聪明。我出的谜语他一般都能猜
到。」
杜开先噘嘴道:「那算什么?你们出的谜语,你们自己当然知道答案啊!所
以自然不算什么本事。我要出谜语,你们猜到才算本事。」
王宝儿道:「真的?那你快出。」
杜开先挠头想了半晌,也没吭声。他本粗鲁之人,哪里会什么谜语。最后忽
然手里攥了几个极小的鹌鹑蛋,道:「你们猜吧!我手里有几个鹌鹑蛋?」
王宝儿一下怔住,道:「这……这算什么谜语?」
旁人还没说话,李瑟慢条斯理的说:「如果我答对了,你会给我一个吃吗?」
杜开先哈哈笑道:「如果你答对了,我把四个鹌鹑蛋全给你。」
李瑟等几人立刻一片哄然。
杜开先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起哄,还道:「你们快猜。」
王宝儿笑出了眼泪,道:「大哥,你瞧,他们多有趣。」
李瑟也笑道:「你高兴就好,我就不担心了。走吧!我们家。」
除了还在纳闷的杜开先,包括铁鼎在内,其余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岂知王宝儿道:「不要啊!大哥,这里这么好玩,我就待在这里啦!嘻嘻,
在家闷死啦!大哥,你也陪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还没等李瑟开口,梁弓长就急道:「宝儿姑娘,千万不要。你一个女孩家,
我们几个大男子,老在一起,你会惹人笑话的。」
李瑟瞪了梁弓长一眼,心想:「这小子这时候倒怜香惜玉起来了,以前做坏
事的时候不知想什么。」不过王宝儿要是不家可是不得了的,他随即接口道:
「宝儿,你必须去,你不记得明日是你生日了吗?」
王宝儿道:「记得啊!不过我明日去就是嘛!反正准备什么东西,又不需
要我啊!」
李瑟哭笑不得,怎么也不明白王宝儿为何不想家去了。
岂不知原来王宝儿很少离家,就是离家,也是很多人跟随,不受人约束的时
候极少。在杭州那次,王老财让她出去了一次,就闹出了不少笑话,最后是被强
逼家的。
这时她一人来到此地,没人监管,随心所欲,晚上直折腾到深夜睏极了才睡,
醒了就拉几人玩耍,也不管他们休息没休息,是白天还是黑夜。
初时她还有些顾忌,后来见几人对她千依顺,就肆无忌惮起来。这里吃的
玩的都很齐全,又没人管教她,自然乐得不想家。
王宝儿还要待下去,铁鼎是无可无不可的,他陪王宝儿玩虽然有些劳累,不
过王宝儿伶俐可爱,令他想起死去的女儿,内心也有几分开心的。
不过梁弓长和董彦可是大吃了一惊,连忙拚命来劝。
最后王宝儿摇着小脑袋,道:「好,除非你们到我家做客,陪我玩,我才走,
要不,你们休想我离开。」
梁弓长等连忙赔笑称是,心想:「小姑奶奶,只要您走,让我们怎么都好!」
李瑟乐得王宝儿戏弄这几个家伙,只冷眼旁观罢了。见王宝儿答应家了,
就拉她离开,毕竟一晚未归,惟恐香君惦念。
四大淫侠送二人很远,才挥手而别。
王宝儿在李瑟身边蹦蹦跳跳地道:「大哥,你的几个朋友好有趣啊!把人家
都逗死了。」
李瑟见王宝儿兴高采烈,笑道:「还是你聪明,把那几个家伙整治的不轻。」
王宝儿瞪着秀目,奇道:「没有啊!我怎么会整治他们呢?他们那么有趣!
再说,他们是你的朋友啊!」
李瑟一怔,道:「呃!没整治就没整治吧!」
王宝儿笑道:「大哥,他们可好笑了,我给你讲个笑话。昨日我问杜麻子:」
你父母有个孩子,但这孩子不是你兄也不是你的姐妹,那他是谁呢?『「
李瑟奇道:「杜麻子?你是说杜开先那家伙?你这么叫他,他不生气?」
王宝儿道:「生气做什么?他是姓杜不?是麻脸不?自然该叫杜麻子啦!」
李瑟见王宝儿不通世故,只好道:「嗯,好,好。你继续说吧!」
王宝儿嬉笑道:「这笨家伙想了半日猜不出来,就悄悄去问小梁。嘻嘻,哪
知我跟着他后头瞧呢!他说:」老大,你父母有个孩子,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兄
也不是你的姐妹,那他是谁呢?『小梁说:「笨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我。
那人自然是我梁弓长啦!』结果杜麻子高兴地跑过来对我道:」小妞,我猜到了,
是我们老大梁弓长。『哈哈,把我笑死啦!「
李瑟听了也笑了一阵,道:「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笨。」
二人一路说笑,到了王家。
李瑟急于家,对王宝儿道:「你先天香阁休息吧!我也栖香居了。」
王宝儿在玄武湖不知节制的玩耍,在兴头上不知疲倦。此刻到家里也就累
了,不再纠缠李瑟,去休息了。
李瑟顺着路径行走,忽然迎面走来两人,李瑟瞥了一眼前面一人,浑身却蓦
地一震,不由怔住了。
原来迎面那青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行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其风流洒脱,
固非言语所能形容,比之南宫喧和赵铭更胜一筹,隐然有夺人之气。
李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见到如许人物,竟然呆住了。
那人顷刻间经过李瑟身边,对着李瑟微笑点头,李瑟不由自,也是牵强一
笑,那人便从他身边过去了。不过那人身后一人轻声冷笑了一声,李瑟痴呆之下,
竟然毫无反应。
李瑟惊愣在那里,心中震惊不已,心想:「此人到底是谁?如此风度仪表,
定非常人物。天下有此样人,还有别人的出头之日吗?」
他忽觉肩上一沉,迷茫地头,见冯总管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李
公子怎么在这里发愣?」
李瑟努了努嘴,望着那人逝去的背影,怅然道:「那公子是谁?」
冯庸道:「他?不是天龙帮的长公子白廷玉吗?难怪天龙帮在武林中有偌大
声势,这小子就有如此的气势,他老子白笑天可想而知。今早我们家人亲自迎
接他进城的,我在各处转了转,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位天龙帮的长公子呢!」
李瑟道:「是啊!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风流倜傥的人,难怪天龙帮在江湖上
地位日重一日,我一路来到京师,天龙帮的威名听到不少。唉!」心想:「我就
算武功未破,有这人身在江湖,那也是没我出头的份儿,算了,过两日我还是和
香君家去做酒楼生意罢了。」
冯庸笑道:「公子叹什么气,我看你和白廷玉是当今的翘楚,可以一争长短
的。到时如果公子得势,可记得要照顾我们王家才好。」
李瑟苦笑道:「您净开我的玩笑。」
忽然李瑟想起昨晚偷冯庸钥匙的事情,也不知他晓得不晓得,连忙往他腰间
去瞧,可是隔了衣服,又哪里瞧的清楚。
适逢一个家仆有事来找冯庸,冯庸便和李瑟拱手告辞。李瑟见他毫无异样,
心里稍微安心,连忙家。
李瑟到家,古香君和花如雪正高兴地说笑着,见李瑟进来,都含笑站起。
花如雪道:「公子,你来啦!宝儿呢?外面好热闹呢!你去瞧了吗?」
李瑟见花如雪满面春风,奇道:「你病好了吗?怎么下床了?」
花如雪道:「是啊!全好了,我只不过累了点,休息一阵,自然好啦!你…
…你见到那个非常厉害的人了吗?」脸上不由露出惊惧的样子。
李瑟奇道:「他厉害得很?呃,没什么,我不怕他,宝儿救来了,等以后
我再替你教训他,帮你报仇,你不必害怕。」心想:「梁弓长这小子把花姑娘吓
的厉害,嗯,看来花姑娘法力太差了些,被梁弓长就给吓住了。」
花如雪惊道:「你不怕他?他那么厉害,你还能打过他?」
李瑟笑道:「这有什么?世上不是谁武功高,谁就最厉害的。」见花如雪露
出一脸钦佩的神色,心里也是开心。问古香君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古香君道:「花妹妹说王家来了一个青年客人,王伯伯亲自出城三里相迎。
许多的人都围观去瞧呢!这小丫头去瞧了,来就嚷个没完,说那人怎么怎么英
俊,风度翩翩什么的,总之,好听的话都让她说尽了,鼓噪到现在啦!幸好郎君
你来了。」
这时花如雪噘着嘴道:「那人是英俊嘛!姐姐还不信!」眼神不禁露出迷醉
之色。
李瑟看在眼里,心里竟然有些难受,叹气道:「唉,香君,她说的是天龙帮
长公子,四大公子之首的白廷玉。我刚才遇到了,风流倜傥,确实不是凡品,比
之赵四公子更胜一筹,难怪花姑娘那么说。」
花如雪高兴地道:「呵呵,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古香君笑道:「我不信。你们一定是串通起来哄我。哼,什么时候你们联
起来,走到一起了呢?」
李瑟知道古香君在取笑他,却不辩解,叹道:「史载晋朝出了两个家喻户晓
的美男子,一个叫潘岳,一个叫卫介,都是绝美之人,我还不信,不想今日居然
见到了。」
花如雪才修炼成人,乃从山中出来的,且也没有几年,不比当时的世人,只
要读些书,就懂得很多典故和历史。因为那时的人不像现代人,学的科目包括物
理、数学、化学等理科,而是都是四书五经等文学的东西,因此对这些都熟悉的
很。
但花如雪只是认得字,根本就不怎么读书,这些如何懂得,问道:「公子,
你说的史上的两人是如何好法?」
李瑟道:「据说他们都曾乘车出游,因为模样长得太出众,车舆所到之处,
『观者如堵』。『晋书。潘岳传』中说:潘岳车出洛阳道,被妇女们连手成圈围
在中间,那些喜欢他的姑娘们争相把果子投到他车上,家时竟是满载而归。不
过和潘岳比起来,卫介却要不幸得多。人们听说他长相如何漂亮,每到一处都前
来围观,卫介身体本来不好,拥挤和纷扰累使卫介劳累过度,二十七岁便早早夭
亡,史籍中说的『看杀卫介』指的就是这件事。」
花如雪嘻嘻笑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那白廷玉就是这般好看,令人围
观瞧看呢!」
古香君见李瑟微微变色,一脸怅然的样子,便淡淡地道:「哦,这算什么呢?
陈寿的『三国志』说到崔琰的漂亮是十二个字:」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
尺。『那崔琰的漂亮也是闻名的,当时他那四尺长的美髯须尤其令人羡慕。他还
是三国有名的谋士,后为魏王曹操招揽。「
「有一,匈奴派使者来,曹操怕自己的形象不够威严,不足有震慑力量,
便对崔琰说:」今日你且扮一魏王去接见使者。『曹操自己则提刀立于崔琰身
旁。接见完毕,曹操派人去问匈奴使者:「我们魏王仪态如何?』匈奴使者说:」
魏王确实相貌堂堂,不过依我看,站在魏王身旁的那个捉刀者,才是天下真正的
英雄!『「
「说崔琰『相貌堂堂』是十分恰当的,只是漂亮归漂亮,而要成为英雄,那
崔琰和曹操一比就见出差距来了。英雄好汉几年才出那么一两位,哪儿听说靠
脸蛋儿漂亮就能把个江山打出来的?如果天下谁漂亮谁就是英雄,那也可简单多
啦!武林何必有什么纷争?」说完一笑,如惊燕飞鸿,进里屋去了。
李瑟听了古香君的话,浑身一震,呆楞了半晌。
花如雪却不明白,皱着眉头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算啦!好
烦,李郎,不,李公子,你陪我玩好吗?」
她本听从薛瑶光的话,不纠缠李瑟的,不过她心思单纯,有时自然忘了,不
能总是做到。
李瑟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道:「啊!这个,我还有事啊!我找香君有事。」
说完就往里走。
花如雪追上去道:「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李瑟怕花如雪纠缠,对古香君道:「香君,明日就是宝儿的生日了,我们送
她什么礼物好?珍珠宝物什么的,她可不一定瞧上眼。」
古香君还没答,花如雪笑嘻嘻地道:「哈,就是这个事情啊!交给我好啦!
包准叫宝儿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