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的侧脸不断翻滚着滑下去,原本如墨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束发的木簪也早已不见了踪迹。
直到跑那个熟悉的铺子前,萧凤棠才狼狈的站定。
干果铺子的掌柜未变,还是多年之前的那一位,只是岁月鲜少饶人,原本乌黑的头发上也平添了几丝白,此刻正摆弄着最新晒好的梅子。
他手里捏着一封信,双目通红站在铺子前,任由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哎呦,怎么了小公子?这是,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掌柜的并没有因为他是个陌生人便冷清待他,相反,他提起眉头,像个老父亲看儿子一般担忧。
掌柜的转手挑了一只品相极佳的干果,“梅头干果,店里的招牌,小公子来尝尝,吃了就不难过了。”他像哄孩子一样将干果递到他面前。
萧凤棠看着那枚催泪的干果,遏制着不让喉咙里的那口气顶出来,他艰难张口,“一个,不够。”
阿衡说,他能吃五六年。
“好好好,一个不够有的是,你看这么多,随便吃随便吃。”掌柜的是个爽快人,转身并着双手给他捧了一大把。
新竹和温青给他买了许多干果,每每都有这个,只是数量不多,他便从没放在心上。
左晏衡,是你吗?
萧凤棠好像在破碎之后被人粘了起来,他含着泪从里面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干果酸酸甜甜的,却一点都压不住他心里的苦涩。
一颗不够,萧凤棠就又抓了一颗,两颗不够,就抓了一把,他什么都不顾的往嘴里塞着,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过。
“哎呦哎呦,慢点慢点,这还有核呢,公子小心噎着。”掌柜的心疼看着他的样子,左右打量了好几下才不确定的问:“你,是当年的阿棠小公子吗?”
当年他铺子新开,总是有两位小公子来光顾生意,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泼天富贵家的孩子,他记得清楚,二人关系极好,叫着彼此阿衡、阿棠。
萧凤棠听着他的话忽的怔在那儿。
掌柜看他的情,“真的是你啊,小公子可真的是让我好等,当年阿衡小公子在这儿留了银子,小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这就去给你取来,你等着,等着啊。”
萧凤棠呆愣的看着死命抓在手里的干果,当年左晏衡初走,一封信都没有回音,他自觉难过,便总是刻意避着与他的一切。
若是他早些来此,若是他能早些来此……
“十载,不,十五载,整整两世……”
十五载乞尽相思,求而不得,舍而不能,若是没有这来世,岂不是到了九泉之下,他们也还在彼此误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