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摇摇头,目送他离开。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向守立在寝宫门口的白狼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远离他的候选配偶时,尼禄内心那股沉沉的压抑感,就开始一点点消失。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深切的迷惘。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这种迷惘感,主要集中在他的岁到5岁之间,那时他强迫自己像一个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复仇所需要的军事和战斗知识。
而毫无疑问的,纵然有再高的天赋,想从娇养的皇室蔷薇转变为冷酷王者,必定要经历无数次失败——其中一些失败甚至是惨烈的。
他重伤濒死,他眼睁睁看着狼骑为了守卫他而死去。黑暗的荆棘之路如此漫长,前方完全没有光亮,帝国离他如此遥不可及。
没人可以对那样的他伸出援手,就算是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少年白狼也不能——本质上他们肩负的使命也不一样。
只有信念,只有那个残酷的信念在拖拽他,让他爬过狼骑血淋淋的尸体,去夺取更大的战略胜利。
舍弃作为尼禄的一切,只作为帝国未来的君主和奴仆,作为一具灵魂破碎的躯壳,他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然而,他前半生赖以生存的信念,却唯独没在择偶这件事上给他任何帮助。
这让尼禄有些措手不及,像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您看上去很疲惫……”
白狼骑依旧守立在宫门前,他只能远远看见尼禄跟内森“相谈甚欢”,尔后尼禄的脸色开始变冷,内森又突然被狼骑带走,骑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很快就把什么劳什子候选配偶抛到脑后,脱下手甲,为尼禄按摩头部和后颈。
“没什么事。寝宫花园的修剪结束了,我便派他到广场去工作而已。”
尼禄被他捧着脑袋,按揉后颈的经络,微微颤了一下。
白狼骑常年给尼禄按摩身体,知道怎么能让小主人最舒服,也知道有个按法会让尼禄像猫咪似的眯起眼,就差从喉头滚出咕噜声。
于是他一手托住小皇帝的后脑,指尖探入银发里轻轻抓揉,另一手用食指和拇指轻捏着他的后颈。
果不其然,尼禄漂亮的红眸越眯越细,眉心似蹙非蹙,眉尾稍稍下降,脑袋也越来越往后仰。
他嘴里还在说话,就是更加含混了:“……他是……被我召来王都……如果最后不能匹配……我会给他制定一套完全适合他的个人发展规划,让他……带回卡戎星系……那样他以后……庄园也……”
白狼骑有心不想让他谈那个候选配偶,指尖力道更加殷勤,只往尼禄最舒服的地方按,很快按得小皇帝头皮发麻,红嫩的舌尖都有些僵。
等话音变成一些零碎的哼唧,尼禄才一个激灵醒过,用肘一碰骑士的胸甲,笑道:“你是故意的。”
他的后脑还被托在白狼骑的掌心里,秾艳的红眸仰起看人,里面不再有疲惫,只是溢满盈盈的笑意。
帝国没人能抵抗住被尼禄用这样的表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