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是她天真了,没有力量守护的桃花源,即使她还有用处,也?只是靠别人?的庇护,如何护得了其他人?。
没有长出獠牙的善人?,不仅敌人?欺一脚,连‘自己人?’都不甚重视,不然李信和何至于受这?种折磨。
刚刚大夫为了问清病因,已经详细问过了,李信和遭到的刑罚都在暗地里,甚至也?没有致命伤痕,真正导致李信和病得如此严重的,是因为给灌了很多的污秽之物。
这?是一个很成熟的过后要人?命的法子,毕竟按照这?个时?代的医术,伤情?发热,无法医治,有时?候说起?来便是命。
明明知道有人?要自己的命,那天真的相信可以避开一切,那就太愚蠢了。
李小寒不知道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比如白蜡、比如酒精、比如万金油分量能有多重,不过这?些东西,如今已经献出去了,给出去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砝码了,想了一想,李小寒道,“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手里,还有三七和大蒜素。那就看看这?次的结果,我们再来谈吧。”
都说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但是,即使是帝王,也?要出得起?价位才行。
起?码,她还有买不卖的自由,起?码,她可以选择将这?些东西一直尘封在历史长河里,等待千百年后再被发现;又或者把?这?些东西全公布出来,让这?些东西烂大街,至于这?世?道,是否会因此变得更好或更糟糕,那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的身?边都不得安宁,哪里管得了其他地方是死是活。
听?到三七和大蒜素,张辅感到一阵的尴尬,他甚至无法反驳说出什么。
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好。”
十一月二十八日,李小寒一纸状纸,将学政告上府衙,状告学政觊觎她家酿酒秘方,对李氏一族学子李信和滥用私刑,导致李信和性命垂危。
古语有云: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定城邱知县曾经觉得这?句话是错的。毕竟虽然他在定城做知县,顶上有知府,知府上有省府,省府上还有定王府,头上的大佬一堆堆。虽然他没有话语权,但是也?不需要做什么决定,担什么责任啊。只要他放开了追求,完完全全可以过他按部就班悠闲安逸的日子。
只是,如今他觉得古人?的智慧,那是绝对没有错的,他的劫难来了。
虽然只是一县之长,但是邱知县也?是知道,如今这?定王山高路远,一地之主,学政却是朝廷派过来的人?。
他一个七品知县,如何接状纸去管一个二品大员。
简直是开玩笑,他又不是猪油蒙了眼睛,如果是平时?,他早将递状纸的人?打?回去了。
可是,递状纸过来的人?他也?知道啊,定城没有人?不知道李姑娘,府衙边从春到冬,李姑娘一直在教?授白蜡一事?呢,再说,隐约有消息,反正虽然不曾言说但大家心下知道,李姑娘跟军方那边,关系很密切。
如果他将李姑娘打?出去,会不会没出县衙,就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出了县衙之后,他会被人?偷偷扔烂菜帮子臭鸡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日日在府衙办公,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李姑娘在那些平民眼里有多受敬重。
所以,他不仅不能将李姑娘打?出去,甚至还让衙差给李姑娘端了一张凳子,当然,李小寒也?没有坐就是了。
只是,在这?推托间,邱知县已经想好了对策,“李姑娘,此事?关系甚大,我也?无权处置,不过你放心,我立刻往上秉告,绝不耽误李姑娘的事?。”
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虽然不得不接了李姑娘的状纸,但是他可以往上递上去啊。上面这?么多大佬,哪里轮得到他。
于是,李小寒便退了出来,等待消息。甚至,李小寒退了出来之后,还继续去府衙旁边,接着教?导万金油方,毕竟,今日天气?不错,很多远路而来的平民依然在等候。
知府收到县令的状纸之后,简直想杀了这?个下属,但是,县令说服了他,“大人?,如果我们连李姑娘的状纸都不接,那就是我们的错了。但是,接了之后,我们也?的确无法越级处理,往上递才是正确做法啊。”
“对,有道理。我们身?为一地之父母官,岂可畏惧权势,置之不理,不过是为民向?上请命罢了。”
于是,状纸层层往上递,最?终去到了定王府。
因着朝廷已经派兵支援辽东,定城卫所便不需要如此紧张了,定王抽空回了定王府。
朔望日,布政司、都指挥司、卫、府、州、县杂职官,皆于王府候见,这?一纸状纸便来到了定王前。
“承安,如此大事?,为何不提前来报。如今李姑娘这?一个状纸,岂不是将所有矛盾都挑起?来了。”
王府议会,不像朝廷那么的正式规整,再说定王是武将,不喜繁文?缛节,喜欢有事?说事?,要快,不然下一次可能王爷便不在王府了。
张辅低眉顺眼的走出来,声音平板,“劝过了。没劝住。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望各位谨慎行事?,千万以保证李信和性命为先,不也?没有做到。辅位卑力薄,难当大任。”
将说话的人?气?得半死,如今整个定城武将一系,谁不是靠着张辅的军需过日子,他居然说自己位卑力薄。
“算了,事?已发生,再说无用。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那李姑娘族兄伤势真的如此严重?李姑娘与族兄关系如此之好,没有和缓的可能?”
“张大夫、宁大夫和韩大夫三人?会诊,脉案用药皆在此处,实在是死里逃生。李姑娘与族兄亲近非常,心中极为失望。”张辅没再低着头,而是抬起?头义正严词的说。
于是,没有人?再怀疑此事?严重性,便也?再没有人?想将此事?大事?发小小事?化了。
“王爷,那酒精一物救人?甚多,如今又发现它用,李姑娘已将酒精一方献上来,我们万万不能做卸磨杀驴之举啊。”
让人?想不到的,先出声的是定王麾下平日话甚少的陈将军。
“王爷,直至今日,李姑娘仍然在府衙旁教?授万金油做法呢。民心之向?,应当慎重。”
“只是,如果要处置那学政,那就是明面上对上了。”
“对上便对上,难到没对上,朝廷还会高看我们一头。那劳什子学政,专门在眼皮底子下搞这?些小花样,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
定王脱下了平日常穿的武装,换上了一身?便服,坐在塌上,看下面的人?吵的热火朝天。大体来说,多是武将说站李小寒,文?官一系则寻求妥协缓解之法。
定王眼眸微眯,就在十月的时?候,他上了奏折,说今冬寒冷,边境上士兵难以度日,请求朝廷今年增派棉衣等过冬之物,但是那封奏折,一直没有回复。
后来,还是白蜡开始收成之后,张辅东凑西凑,从江南运过来许多棉花,又制成了棉衣,送了过去,这?个冬天,军营里才没有冻伤冻死人?。
又想到辽东战役之后,辽东那边境况艰难,他上奏折请求朝廷允许他增兵,就近支援辽东,以免情?况愈加严重,不料这?次马上等来了一封呵斥的折子,让他看好西鞑之兵。
如今辽东之地,已失去大半,朝廷虽然已经派兵,但是没有一场血战是难以收复的了。最?怕其他,万一朝廷东路军兵败,定城压力甚大。
幸而那酒精易着火一事?,已经派人?加紧研究如何使用,想来可以发挥一些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