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豁出一条命来,别人只会以为学政府用?权势逼人,宁愿逼死人也不愿意放一个被略卖的良家女?自由。对学政这种?重?名声的文官来说,那就是给政敌递上把柄。
这场舆论站,只要李小寒够坚定,学政完全是劣势。
李小寒笑一笑,似乎就承认了这个威胁的意思,“麻烦学政夫人,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给学政大人吧,相信学政大人会懂得取舍。”
说罢站起来准备离去,这一场对话,双方立场不同,意见不同,目的不同,根本无?法达成任何共识,再谈无?用?。
只是临到最后,李小寒忽然对着学政夫人说一句,“夫人一直劝我,为了嫁人名声。可是,夫人,嫁人后,很脏吧。”
所以在这个没有?条件的亭子里,才?一直不停的擦手,所以,即使是想要端正贤良的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洁癖发作,直到这个习惯无?法掩盖甚至盖过了从前的恭顺名声。
落入污泥中,却无?法逃生,只能?与恶臭共舞。
此刻,李小寒对学政夫人并无?厌恶,甚至产生了深深的怜悯,这种?怜悯让她加速完结了对话——这场对话,无?论对她,还?是对学政夫人,都?是一种?折磨。
离开草亭子,李信和等人连忙迎上来,“谈得怎么样?”
“回去再说。”李小寒回到,“我要骑马。”
来的时?候,是坐着马车的。如?今,李小寒说要骑马,青竹的马便?腾给李小寒,青竹去坐马车便?是了。
马蹄飞驰,李小寒越骑越快,快到九月的秋风吹来,甚至有?一种?割痛人脸的感觉,但是李小寒毫不在意,这是自由和奔跑的代价。
她愿意付出这代价,承受这代价。
世?间对女?人看似甜蜜却是地狱的陷阱太多,如?果不想落到学政夫人的境地里,她必然需要付出更多,站得更高,变得更强。
强到可以自由的,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25章
回来谷门巷子, 跑出一身?细汗,李小寒痛快洗刷一下,从学政夫人身?上?传过来的负面情绪影响终于消失殆尽。
而后面马车的李信和也回到了, 看见?李小寒重新变成这个朝气满满、精蓬勃的样子, 大家都放下心?来。
而张辅也早等在一旁了。
“我说一下这次的进展吧, 事情基本按照我们预想来发展的,学政夫人应该会把我的话带过去。”李小寒先开口说道, “学政他老爹这毛病应该挺久了,学政估计是一个特别?虚伪的人,自己老爹的事情让夫人来处理,学政夫人那洁癖,估计就是处理这么些事情恶心来的。”
“她谈李兰花的时?候,先用了一条手帕拼命擦手, 后来转为劝我的时?候, 又改用另一条手帕。我估摸着, 她应该是心?里有病, 觉得自己双手脏了,所以才拼命擦手。估计回到家里, 她可能会把自己双手洗破皮。”
“她的话基本就是传学政的主意, 她没有决定权的, 等学政那边回复便成。”
先前一行人讨论了半天学政夫人, 尤其这洁癖, 想不明白?这一个官夫人是怎么?回事。
原来竟然是如此。
一时?之间, 在座的两位男人都免不了有点尴尬——虽然他们也很鄙视这种人, 但是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跟这种人同属男人, 不免觉得自己都有点罪恶。
其中李信和尤其为甚,这个谦谦君子, 先是因自己族妹遭遇了这些事情,对整个学政府充满了厌恶,现在发?现,学政府里面不止一个受害者,加害者都是男人,李信和又是痛恨又是不知名的尴尬。
张辅也是脸色稍稍凝滞,不过他很快缓了过来,而且也明白?刚刚李小寒进来脸上?那未散的郁气与怒气是什么?意思,冷笑道,“学政跟他爹,其实?是一类人,都是靠欺凌弱小显示自己虚假的强大,如今你显示了你的强势,他们反而会有所顾忌,很快学政会过来找你的了。他们其实?都是失败者,真正的强者无所畏惧。”
张辅的表情,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经历。
李小寒诧异的看向张辅,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说得不对?”
“不,你说得很对了,我甚至怀疑我听错了。”
张辅有一点赫然,然后又带着些许回忆道,“我小的时?候,我爹多不在家,也有些许眼红我们家的人在我面前说东说西搞些小动作的。”
李信和和李小寒想不到张辅还有这样一段经历,毕竟张辅看起来像是一个锦衣玉食成长起来的贵公子,不过想想也合理,不管哪里都是人构成的社?会,既然都是人,那其实?就是一样的。
既然说了,张辅不免说多了一点,“其实?男女的差异,其实?只是在身?体上?的差异,并?非头脑上?的差异。只是世间上?,许多男人当权,许多女人得不到机会,便形成了这个局面。给一个机会,说不定学政夫人比学政更?聪明,起码学政夫人比学政像个人。太孙选人,为从文治上?巩固统治,必然会强调君权、父权和夫权,长久以来,未必是好事。”
这个话题,便略显沉重和宽大了,一时?半会之间,三人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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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小寒在府衙旁进行白?蜡的最后收尾工作。因着先前通知过,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来的人群便多了些许。其实?很多的问题都是先前问过的,农人们不放心?,便再来问一遍,李小寒都一一耐心?解答了。
突地,一直站在李小寒身?边的老钟叔表情突变,手握刀柄,开始戒备。
李小寒从老钟叔的反应中,突然意识到什么?,顺着老钟叔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人群外看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打扮文士样的男子,身?边带着一个随从,远远的看向这边。
大概这就是学政了。
李小寒直起了腰,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
看李小寒直直看过来,学政似乎与身?后的随从说起来什么?,然后又转头看过来,李小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姑娘,需要我过去吗?”
“暂时?不需要,看看他想做什么?。”李小寒道,敌不动,我不动。
两边都僵持着。
过了片刻,忽地有一道带着疑问的声音插进来道,“李姑娘,你明日便不过来了吗?我们家那白?蜡虫,就这样等到明春就可以了吗?”
是一个熟悉的老农,这个老农春日的时?候,幸运的在山里找到了一棵带虫卵的白?蜡树,然后小心?翼翼的移栽到自己的院子里。今年开始,他便一直认真细心?的跟着李小寒学习,已?经成功的分枝育苗,树上?的白?蜡也收获了,想来明年后年,他们家的白?蜡虫培育便会慢慢壮大。只是,虽然如此,知道李小寒不来了,老农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见?老农面色担忧,李小寒暂且放下学政那边,先耐心?的回答老农,“对,今年的白?蜡采收已?经完成了,等明年春天再来便是。我虽然不再日日在这边,但是你们如果遇到其他问题,也可以到这里来,这边的官差大哥会记录下来,有需要我会选日子,给大家解答的。”